凌瑞雪气得闭上眼,一把扯过那件大号衣服来,气哄哄地去找针线。
很快缝完,凌瑞雪把衣服甩给徐蓝,然后伸手往门边一指,“去吧去吧,累死你算了。”
徐蓝笑了笑,“谢谢老板。”
她走了之后屋里恢复了安静。凌瑞雪站在卧室的窗前,看见徐蓝刚好从单元楼里出去。
夜色还很浓,她拎着包,低着头快步行走着,很快便消失在了自己视野中。
凌瑞雪叹了口气,久久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脑海里只剩一道黑色的剪影。
市南,陶浅挂了电话,穿好衣服,悄声开了房门。这是她今晚第五次探头出去看。
郑秋雁依然在楼下书房里办公。
陶浅深呼吸了一口气,踩着柔软的拖鞋迈出门,又把房门把手一点一点按下去,关上门,没发出任何声音。她蹑手蹑脚地下了楼,路过书房,一切顺利。
陶浅刚松了口气,身后的书房门突然开了。
“哎哟!”郑秋雁被吓了一大跳,拍着胸口说:“你干嘛呢浅浅,走路怎么不出声。”
陶浅转过身去,装作自然的样子,“我,我有点饿,下来找吃的……”
“让你吓死我了,”郑秋雁捋捋胸口,“大半夜的饿什么饿,晚上在秦叔家没吃饱?”
陶浅:“……我睡得晚了,饿了。”
“让你别熬夜别熬夜,”郑秋雁低头看了眼手表,“这都快一点了,厨房有三明治,少吃点赶紧睡觉吧,明天还得上学呢。”
“好。”陶浅猛点头,然后稳住步子进了厨房。
市北,徐蓝下班之后站在Pernight的门口,等着司机。
正是深夜,有丝丝凉风。她紧了紧领子,低头看手机的屏幕。整整一晚上了,她的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
打,还是不打。
她低着头,高跟鞋一下下拍打着地面。
手机屏幕散发出微弱的莹白光芒,上面那一串数字徐蓝都快背过了。
看了一会儿,徐蓝把手机收回到外衣口袋里。
叫的司机很快过来,徐蓝上了车,头靠在车窗上,在与车窗一下又一下的敲击中迷糊着。
这个点她不应该犯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阵子格外累。
市南。还不到六点,郑秋雁就听见楼下传来阵阵窸窣声。她穿着睡衣出了卧室门,却看见陶浅正在玄关处穿鞋。
“浅浅,这么早干什么去?”郑秋雁在楼上叫她。
陶浅穿好鞋,拿上外套,“噢,我去学校。”
“这才几点,地铁上班了?”
“上班了。”
“你不吃饭了?”
陶浅按下门把手,说:“我出去买点吃就好。妈你不用管我了,我想出去走走。”说完,她便开门出去了。
郑秋雁看着被关上的门,眉头渐渐皱起来。
陶浅进了2号线地铁。地铁上人不多,陶浅坐在空椅靠门的位置上。
地铁的窗外时而漆黑一片,时而掠过站台的名字,时而又是清晨的城市景象。
她知道这个点酒吧当然是大门紧闭。但她就是想去。
陶浅看着窗外外,一站一站地看着,直到听到那个站名。
“前方到站:庆前站,有在庆前站下车的乘客,请您提前做好准备。”
庆前站,C口出站,左拐两个街区就是。
出了站,陶浅往左一拐便沿着陌生的接道往前走。
天空灰白一片,没有云。寥寥几辆车路过她,车窗紧闭,慢慢驶向前去。
池砚这座城市很靠北,九月末的时候,路边的梧桐树已经开始落叶。早晨的风很大,一吹,叶子打着旋往下转,她顺着某片叶子看下去,然后看到地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落叶。深深浅浅的黄色,被环卫工人的扫帚扫到一起。
时候还很早,陶浅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她低头大步往前走着,衣兜里突然传来悠扬的响铃声。
陶浅拿出手机。
一串陌生的号码,地点却是池砚。
她接起来。
“喂?”
“喂。”
声音响起来的那一瞬间,陶浅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那是一种久违了的激动紧张交杂在一起的窒息感。她甚至觉得喉咙干哑,说不出话来。
那头的人就回答了一个字,陶浅垂在腿边的左手却无意识地颤了颤。她没再说别的,电话那头也是一阵沉默。良久,陶浅的声音才响起来:“徐蓝。”
“你在哪。”
徐蓝的声音听着清清冷冷的,夹着秋天的风声。
“我在……”陶浅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在哪。在你工作的酒吧附近?这可怎么开口……
“你家不是在城南么。”
徐蓝的声音再次清晰地传过来。
陶浅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是在城南……”
“那你跑城北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