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后,小婉离开寿康宫,在敬尚宫的陪同下往宫外走去。
当走到昨日经过的花园时,突然看到前方五十米处正站着一群人。
仔细观察竟是五六个太监和宫人簇拥着一位身着黄袍的男子在池塘边赏鱼。
黄袍男子手拿折扇,昂首挺胸,气度不凡,和她侧身而立。
大太监安公公点头哈腰站在一旁,手指池塘,像是在介绍什么。
小婉一惊,很快意识到此人便是当朝天子—武阳帝。
天子是何等人物,没想到竟然让她在此处轻易碰到。
这样一想心里不免紧张,慌忙停下脚步,犹豫着不知该向前还是后退。
敬尚宫也急忙驻足,后见皇上的目光被池塘吸引,并未扫向这边,才稍稍松了口气。
为免惊扰圣驾,从而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往一旁避让方为上策。
她忙上前拉住小婉道:“段夫人,请随我走小路。”
小婉会意,急忙随她拐向旁边的岔路。
皇上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这里,向身旁的贴身小太监刘福使了个眼色,刘福会意,快步追赶了过来。
敬尚宫和小婉刚迈出两步,就见刘福匆匆朝这边来,只好停步,谦恭站立,等待刘福的传话。
很快刘福上前施礼道:“敬尚宫,皇上让你二人近前说话。”
敬尚宫回礼:“是,谢福公公。”
然后和小婉一起往前走去,来到近前,二人跪倒,敬尚宫小心翼翼道:“奴婢叩见圣上。”
小婉也跟着道:“臣妾叶氏叩见圣上。”
“叶氏?”皇上的目光掠过敬尚宫,直接落在了小婉身上,面容微微有些惊讶,好奇的问道,“你是段景毅的妻子?”
小婉回道:“臣妾正是段景毅的妻子叶氏。”
皇上已听过太多有关叶氏的事,今日得见,心情有些兴奋,饶有兴趣道:“叶氏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到底是何种身怀绝技的女子,竟能治好太后多年的顽疾。”
小婉慢慢抬头,但目光低垂,并不敢和他直视。
皇上仔细打量她良久,眼前的女子略施粉黛,肤如凝脂,脸若开莲,俏丽的模样比丽妃和宁贵妃更胜一筹。
她静静的跪在那里,一缕阳光洒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微微颤动,如轻盈的蝴蝶缓缓撩动翅膀,令她的样子更加灵动俏丽。
纵使他在后宫阅人无数,但如此轻灵绝色的女子还是头一回见到。
而且年方二八的她,竟然还是一位神医,简直太不可思议,也难怪段景毅会如此迷恋她。
皇上心生爱怜,柔声道:“叶氏,朕要奖赏你。你想要什么,不要顾虑,大胆告诉朕。”
小婉叩谢道:“谢皇上,太后已经给过叶氏足够多的赏赐,不敢再有贪婪之心。”
皇上一怔,她这是拒绝了自己。太后给过她赏赐,他又如何不知,只是心生怜爱,想多给她一份而已。
她既不想要,倒也不必勉强。
皇上干脆直入主题道:“朕近来政事扰心,已有半月无法安眠,每晚都要醒来几次,深受其痛。你既是神医,不妨为我诊治一下。如能令我整晚酣然入梦,朕将重奖于你。”
小婉听了有些措手不及。
为太后治病,她尚可以应付,毕竟太后是女人。
但皇上却是风华正茂的男子,为他治病免不了要近前把脉,男女授受不亲,而且自己又是人妻,该有的本分必须要坚守。
但皇上提出了这种要求,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见她半天不说话,面露不悦,问道:“叶氏为何不答话,难道不愿意为朕治病吗?”
小婉犹豫道:“叶氏不敢欺瞒圣上,叶氏十岁时曾在佛前立下过规矩,此生不为男子治病。而且皇上贵为龙体,叶氏才疏学浅,不敢妄加诊治。”
皇上听闻眉头皱起,她竟然拒绝了自己,大胆叶氏,在宫里谁敢和他这般说话!
此女表面柔柔弱弱,内心却有几分倔强。
他冷笑道:“规矩?你在和段景毅成亲前就已破了这个规矩,他的肩伤难道不是你诊治的?”
小婉没想到他已知晓此事,瞬间哑口无言。
皇上见她依然不松口,又不悦道:“你肯为段景毅破规矩,却不肯为朕如此做,莫不是觉得朕矮段景毅一头?”
他的话令小婉甚是惊慌,她倒不怕皇上降罪于自己。
自从嫁给段景毅,她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在意又如何?不如坦然接受上天的安排。
她担心的是皇上因此迁怒于段景毅,虽然他前世辜负了她,但今生的关怀和袒护却让她心怀感激和依恋。
他今生对她的好,足可以让她放下前世的纠结和恩怨。
只希望他今生能平平安安,心想事成,也算是她对他的报答。
她想到这里,忙磕头道:“皇上恕罪,叶氏并非此意。在叶氏心中,皇上是天之骄子,高不可攀。而夫君不过一介草民,幸运的得到皇上赏识,被封为将军,才有了为皇上分忧的机会。夫君无论从气度还是才德,都无法与皇上相提并论,更不要提矮一头了。只因当时夫君命在旦夕,叶氏才不得已破了规矩。如果……如果皇上信得过叶氏,叶氏愿意为皇上诊治。”
她这番话说的皇上心花怒放,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冲安公公淡然道:“带叶氏去福宁宫。”
说完带着一众太监宫女转身离去。
小婉见他没有再追究段景毅的事,心情终于放松了一些。
皇上走远后,敬尚宫上前将她扶起。
安公公小声道:“段夫人,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