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是太后居住之所,也是后宫中最气派的一座宫殿。
正厅内太后正端坐于凤鸾雕花紫檀木椅上,几位俏丽的宫女正站在旁边殷勤的伺候着,有的帮她捶背,有的双手端着茶盏,有的垂手站立一旁等待吩咐。
太后的下手还坐着两位女子。
右侧是当朝皇后,太后的亲侄女,只见她头戴龙凤珠翠冠、身穿红色绣有织金龙凤纹的大袖衣,雍容华贵,气度高雅。
左侧女子身着粉色丝衫,肩上披着红色轻纱,头戴镶着蓝色宝石的纯金步摇,柳眉幽眸间英气毕现。
此女正是静阳王之女燕宁郡主。
早在静阳王去见皇上之前,燕宁郡主就提前到了寿康宫。
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禀告太后,她要随段景毅一起北上讨伐辽阳王谢涛。
她知太后宠她,几乎对她百依百顺。万一段景毅固执己见,坚决不让她随同前往,还可以通过太后向他施压,逼他就范。
太后听完很是吃惊,她知燕宁郡主情迷段景毅,但没想到会痴情到如此程度,竟然不惜追随他去战场杀敌。
讨伐辽阳王谢涛并非儿戏,而是太后和皇上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艰难决定。
如今诸侯割据,个个对皇权虎视眈眈,如再不采取行动,朝廷随时会面临覆灭。
所以他们才决定咬牙背水一战,擒贼先擒王,首先拿最不可一世的辽阳王开刀。
只有成功绞杀了辽阳王,才能重振朝廷雄威,震慑住那些有反心的王爷。
但事情都有两面性,万一讨伐失败,辽阳王必会乘胜追击,对朝廷进行反杀。
到那时各路诸侯也会趁机起事,全国必将大乱。
所以此举是个冒险的决定,只能胜不能败。
想到这里,太后心情有些沉重,她伸手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后,郑重道:“兰儿,战场不是儿女情长之地,这次讨伐谢涛关乎皇上的江山社稷,你可曾认真想过这些?”
燕宁郡主道:“回禀太后,兰儿已认真想过。段将军虽是我倾慕之人,但和皇上的江山社稷相比却是不值一文。反贼谢涛竟敢无视皇上的威严,屡屡违反圣意。兰儿身为郡主,深受圣上和太后宠爱,自当全力以赴伐之方可报答。”
她虽说的义正言辞,但皇后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沉吟片刻后劝道:“郡主对圣上的一片忠心甚是难得,圣上听了定会高兴。只是郡主年龄已经不小,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多考虑一些。段将军虽少年英武,但出身平凡,和郡主无法相配,而且他已有妻室,郡主再倾慕于他,便是在自降身份,郡主又何苦如此?”
皇后的话说到了燕宁郡主的心坎上,她不明白自己身为高高在上的郡主,朝堂上下无人不想攀附,为何偏偏无法得段景毅的心。
段景毅所谓的已有婚约只不过是借口而已,就凭静阳王府的势力帮他撕毁那一纸婚约还不是轻而易举?就是杀了那个女人又何妨?
但他偏偏要信守承诺,回去娶了那个女人。
他这般行事把自己郡主的尊严置于何处?
每每想起这些,燕宁郡主就气愤难耐。为了泄愤,她不知砸了家里多少金银珠宝,又撕了多少绫罗绸缎。
如不能得段景毅的心,要这些荣华富贵又有何用?
如今听皇后如此说,更是涨红了脸,咬牙切齿道:“娘娘提醒的是,他即对我无情,我也无需再钟情于他。我已想好,北伐成功后便招个可心的男子入赘静阳王府,和父亲一起好好守护皇上的江山社稷,从此和他相望于江湖,再不会有往来。”
太后见她终于肯松口,点头道:“兰儿如此想就对了,这样我和皇后也能少为你操些心,想来你父静阳王也和我们同样想法。你是他的心尖肉,肯定不想你再这般蹉跎下去。”
燕宁郡主忙道:“太后教训的是,兰儿以后再也不敢任性了,姻缘自有天定,我和段景毅无缘无份,世上比他好的男子有的是,我以后再也不会惦记他。”
太后欣慰道:“兰儿终于懂事了,现在说说这次北伐的事吧。战场残酷,生死一念间,你想出征的事有没有和你父商量过?他是何想法?”
燕宁郡主道:“我已和父王商量过,父王不但同意了,而且还对我抱有厚望,他希望我这次能马到成功,好报答皇上和太后这些年对静阳王府的器重。不但如此,父王还决定从东南边境拨一万精兵归我统帅。”
太后听了面露欣喜,如今国家军队都把控在诸侯王爷手里,朝廷能调动的兵力越来越少。
尤其是这种讨伐叛臣的事,弄不好损兵折将不说,还会给自己增加一个仇敌,所以王爷们都找各种借口躲得远远的。
没想到静阳王不但让自己的女儿亲自去战场杀敌,而且还主动献上一万精兵,此举实属难得。
太后想到这里,大加赞赏道:“静阳王果然是有情有义之人,北伐成功后,我会和皇上商量犒赏之事,绝不会亏待了你们父女。”
这也是静阳王所期盼的,他之所以同意女儿来见太后,其用意便在于此。
只是他的胃口很大,他想要的犒赏不是金银细软,而是辽阳王的整个地盘,进而是皇上的江山。
他的野心之大连他的女儿燕宁郡主都不知晓。
燕宁郡主感激道:“谢太后,我回去就把太后的意思转达给父王。”
三人正说话间,突然一位太监悄悄走了进来,到太后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太后低声道:“让她进来吧。”
太监走后,太后抬头看向皇后和燕宁郡主,平静道:“段夫人来了。”
“段夫人?”燕宁郡主惊讶道,“太后说的莫不是段景毅的新婚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