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将洗衣机停下,去超市买洗衣液,却在导购的推荐下买了洗衣凝珠,因为洗衣凝珠容易控制用量。
回到公寓后,他将一颗洗衣凝珠丢进洗衣机,重新开了洗衣机。
他又将买的其他东西都放在了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而后便坐在窗边,一边晒太阳,一边吹冷气。
从今往后,他必须一个人生活了,他必须先学会照顾自己。
他忽而想起韩凛曾叮嘱他要好好照顾自己,于是低喃着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一个小时后,洗衣机发出了提醒音,是四件套洗好了,他手忙脚乱地将四件套晾了出去。
晾好后,他才想起来他连被子都没有,虽然现在是夏天,但空调被还是需要的。
他便又去家居店买了空调被,买回来后,他发现自己还需要枕头,不得不在一天内第三次去了家居店。
他从小成绩优异,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却让他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他一向充满自信,直到现在才认识到他被保护得太好了些,其实他除了成绩之外,一无是处。
怪不得韩凛认为他是个小孩子,就他目前所掌握的生活常识与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他正自我反省着,又突然想起了豆沙酥,豆沙酥一直是由母亲照顾的,他应该把豆沙酥要回来才对。
一想到这儿,他立刻出了公寓,关上门,去了江家。
他上午才被赶出江家,站在江家门口,又紧张又害怕。
他是被娇宠着长大的,此前并未经历过什么风雨。
他不允许自己退怯,犹豫了数秒,正要踏入江家,江家门口的保镖竟是不客气地道:“小少爷,大少爷交代过了,除非有他的许可,不然小少爷是不能进去的。”
江罗晔预备鲸吞了江氏,这么做在江岁晚的意料之中,他明白自己现在无法与江罗晔抗衡,连诸如气愤之类的负面情绪都没有资格表达。
纵然这里曾经是他的家,可现在不是了。
他平静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了,那头的江罗晔依旧是寻常的语气:“岁晚,有事么?”
江罗晔不愧是罗姨亲生的孩子,与罗姨一样手腕过人,不知道是好哥哥的假面具带太久习惯了,还是江罗晔的真面目便是伪君子。
江岁晚不甘示弱,也用寻常的语气道:“我忘记把豆沙酥带走了,麻烦你允许保镖放我进去。”
江罗晔歉然地道:“妈妈很喜欢豆沙酥,我不能让你把豆沙酥带走,妈妈会伤心的。”
江岁晚提议道:“我再买一只布偶猫送给你妈妈,你让我把豆沙酥带走吧。”
“真的不行,对不起。”江罗晔站在窗口,居高临下地望着江岁晚,“不如我再买一只赛级布偶猫给你吧,豆沙酥不过是宠物级布偶猫而已。”
豆沙酥确实不过是宠物级布偶猫而已,论品相没办法与赛级布偶猫相比较,但豆沙酥是江岁晚当年一眼挑中的,是独一无二的。
他坚持道:“我只想要豆沙酥。”
江罗晔责问道:“妈妈之前还因为你动了胎气,你为什么总是针对妈妈?”
江岁晚嗤笑道:“是我在针对你妈妈么?明明是你们一家三口在针对我。”
他清楚自己是不可能从江罗晔手里要回豆沙酥的,当即挂了电话,又抱着最后的希望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他近乎哀求地道:“请你把豆沙酥还给我。”
江父在陪罗姨看电视,罗姨手上正抱着豆沙酥,他不假思索地拒绝道:“你罗姨喜欢豆沙酥。”
自己的哭闹对于江父而言什么都不是,江岁晚不想太过狼狈,尽量平静地问道:“你们怎么样才肯把豆沙酥还给我?”
江父失望地道:“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罗姨怀孕了,你应该优先考虑你罗姨,而不是你自己。”
罗姨,父亲心中只有罗姨,而罗姨纵使不是真心喜欢豆沙酥,也不会轻易地将豆沙酥还给他。
江岁晚默默地挂了电话,默默地离开了。
他又想哭了,自从母亲死后,他的一双眼眶便浅了许多,拦不住丁点眼泪。
他讨厌爱哭的自己,可除了哭泣,他并没有其他发泄的渠道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容许自己总是哭泣,哭泣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他努力思考着该怎么做才能要回豆沙酥,裤袋中的手机却倏然响了起来。
难不成父亲还想再教训他一番?
他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给他打电话的人是韩凛,并不是父亲。
他马上点了接听键,旋即听见韩凛在那头道:“岁晚,你饿了么?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韩凛的嗓音一钻入耳蜗,他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细微的哭声透过电波传到了韩凛耳中,韩凛顿时慌了神:“出什么事了?”
江岁晚语无伦次地对韩凛倾诉着:“我不想哭,我讨厌自己,我想妈妈了,妈妈为什么要丢下我,我想要回豆沙酥……”
韩凛急声问道:“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江岁晚哽咽着报了地址后,便乖乖地在原地等待韩凛。
十分钟后,韩凛下了车,心疼地抱住了蹲在路灯下缩成了小小一团的江岁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