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忘了这是她们换的第几家网吧了。许白脸色憔悴地钻进店里,故意不去看立在收银台旁的水族箱。她每次看见那水里的鱼瞪个大眼睛在里面游来游去,就浑身不舒服。
不过,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偶尔会爬到键盘上的东西……
“啊!”许白一缩手,人弹得老高,“小强,有小强啊!”
梁海梅醒了,许白拽着她肩膀站到了座椅上。
“什么……在哪儿呢?”
“我不知道,你自己找!”许白别过头去不愿再看。
梁海梅乐了,把键盘抬起来到处瞧了瞧说:“网吧这么多人点外卖,多少都会有的。蟑螂有什么好怕的?果然是小女生……”
“你不提那个词会死吗,我听见它名字就害怕!”许白白了梁海梅一眼,冷汗直流,“再说了,这和男人女人有什么关系,谁都有害怕的东西。”
她不禁想起年幼的时候在外婆家,外婆有晚上在厨房用杀虫剂的习惯。
那天,许白起得很早,正要推开厨房走进去,一看满地的尸体,带毛的触角还全都朝天上伸着,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从那以后,她就特别怕小强,恨不得把它们赶尽杀绝!
“我可不怕蟑螂,踩死不就得了。”
“你敢说你不怕黑,不怕鬼么?”许白一抹额头上的汗珠,“说得自己多man一样。”
梁海梅伸手来挠许白的痒,许白气呼呼地不给碰,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
“别生我气了,老婆。那虫已经不在了,我们吃点东西吧。”
许白把刚才去外面买的零食递给梁海梅,自己则咬起一块威化饼干。
等那些不打算玩通宵的人一走光,网吧里就只剩下噼里啪啦地键盘声了。偶尔会瞥见几个大叔戴着耳机对着屏幕阴笑,许白猜他们不是在看不可描述的视频,就是在和谁聊骚。
总之,在网吧呆久了很难受,几天没洗澡弄得她头痒痒。
见梁海梅又看起TVB,许白便无奈地扯下充电线,手机电满了,却不能开机。也不敢想父母会用什么方法来找她们,两边都这么僵持着,就像在拔河。还有孤零零的咏儿,毕竟自己和韩也都走了……
“你想回家了?”
“不想。”许白把手机放回包里,“我想和你在一起。”
梁海梅摸着许白的头,把她搂进怀里说:“敢不敢跟我一起冒个险?”
“什么?”许白把最后块饼干塞进嘴里。
“别忘了,我有荷苑的钥匙。我爸妈找我归找我,可我不信他们不上班。我有次发高烧我妈都不让我请假,说能撑就一定要去学校上课。所以他们不会放下工作不管,特别是我爸,他就是个工作狂。我们可以趁他们上班的时候回去洗个澡。”
许白想了想也对,荷苑那房子是按季租的,也不会突然退掉。
“万一碰见了怎么办?”
“可能性很小,他们要回也是回新楼,到荷苑也只是为了找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卡着时间去。”
计划看似完美无缝,可许白觉得还是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不过,她也实在受不了了,便和梁海梅讨论了一下细节,准备明天一早就动身。
刚才闹了小强那一出,许白有些失眠,怕自己一睡着那该死的就爬身上来了。再一看梁海梅的黑眼圈,便叫她躺自己腿上。
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梁海梅微弱的鼾声。许白低头看了眼,很是心疼。随即盯着电脑屏幕,想接来下她们该怎么办……
不管这试最终会不会考,不管父母同不同意她们在一起,她们总要有经济来源吧。
艺考的路被许文辉堵死了,现在开始也晚了,就算爸爸发疯同意了,她也不想复读,到时候指不定又弄出什么事。
许白又想到了梁海梅这边,感觉情况要复杂得多。如果梅梅真的不回去考试,或许她爸妈会想办法把她弄出国,如果不出国,好像真的只有做生意这条路了……
但这路在哪儿呢?
许白越想越困,又不敢闭眼。只好点开梁海梅刚看的电视剧,发现根本看不进去,索性全部关了,又找了个经营类游戏玩了起来。
她越玩越顺手,眼看就要通关了,却支撑不住一下栽在键盘前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旁传来“砰砰砰”地声响,许白吓得赶紧抬起头朝声音的方向瞧了过去。
原来是网管在挨个清理键盘上的烟灰,正把一个键盘翻过来往桌上抖。
“梅梅,梅梅,快起来。”许白摇了摇怀里的人,“天亮了,我们到荷苑再睡吧,先离开这里。”
梁海梅“嗯”了一声又闭上眼。
许白没辙,从包里拿出湿纸巾盖在她脸上使劲儿捏,叫她赶快起来。
两人沿着通道出了网吧,瞬间被阳光包围。感觉才从精神病院释放出来一样,许白顿时来了精神。
“吃碗面吧,然后再坐车去荷苑。”梁海梅拉着许白进了一家面馆。
许白点了牛肉面,立马吃了起来。以前和许文辉在馆子吃面她最多能吃半碗,爸爸每次先吃完就在店外点根烟站着等她,可现在,她却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随后,两人上了公交车,还好车上空位很多。
“我每天都坐这班车去荷苑,上车前就给你买好套饭一路端着,一端就是接近两个小时,你居然还嫌弃。”
“你每次都给我买肉沫茄子,我都要吃吐了,老婆。”梁海梅搂过许白。
“哼,我专一呗。”许白知道梁海梅嘴很挑,也没跟她继续闹。
终于来到了熟悉的街上,许白跟着梁海梅进了小区。小区外围就是逾泉分校,此时大家都还在上课。许白见梅梅下意识朝那边望了过去,心想,她这个决定下得该有多大呀,便不想再计较肉沫茄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