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了半天,阮诺着实有些乏了,回到房间便脱鞋上床,抱着松软的被子,很快进入了梦乡。
不知是不是因为无涯子方才摸头的举动,阮诺在梦里回到了七岁那年,那年乡里爆发瘟疫,乡民死了十之□□,他的父母也未能幸免。
就是那一年,他遇到了无涯子。那年冬天在阮诺记忆里异常寒冷,他穿着破旧的棉衣,手脚都生了冻疮,他怀疑自己下一刻就会死去,直到那个黑衣道者出现。
是他将阮诺裹进大氅里,他的手抚上阮诺的头顶,使阮诺感到久违的温暖。
梦中,无涯子的面容逐渐清晰,十三年,他的外貌没有发生丝毫变化,一如与阮诺初见那年。
“咚咚咚——”
“阿诺,起床啦!”
阮诺听见声响,连忙下床给无涯子开门,门打开后,便自顾自地瘫坐椅子上揉着惺忪的睡眼,生怕上下眼皮凑在一起。
无涯子见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也不催促,笑道:“今晚前所未有的热闹,所有的角儿都会登场,你可要留意了!”
阮诺一听这话,立刻睡意全无,急忙整理好衣衫,那副兴冲冲的样子真像要去看戏。
皎月如水,疏星点点。亭台楼阁点缀的华灯似与远天相接。
星光,月色,灯火,难得的繁华盛景。
清河之上,朵朵莲灯绽于水面,顺流而下,一河流光焕灿。
二人漫步于清河之畔,无涯子笑着问道:“听说在莲灯上写下心愿会很灵,要不要试试?”
阮诺一脸欣喜地点头,拉着他的袖子,来到一个卖河灯的小摊旁,仔仔细细挑了两个最好看的河灯,一个深红,一个浅红,层层叠叠的莲瓣剪裁的十分精致。
“写什么好呢?”阮诺思忖半晌未动笔,抬眼一看,无涯子已然写好了。只见他走到河边,弯腰将河灯轻轻放于河面。
阮诺急忙跟了过去,但见莲灯缓缓漂移,莲瓣上字迹舒雅,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愿郁离安好”。
阮诺歪头看了半晌,疑惑道:“郁离是何方神圣?师父你这般挂念他?”
无涯子望着河面,没有看他,脸色露出了一个近乎哀伤的神情,轻轻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他哀戚的神色让阮诺无法继续追问下去,只得将思绪又拉回自己的莲灯之上,咬着笔杆想了片刻,写下一句“但愿得见梦中人”。
无涯子望着将河灯放于河面的阮诺,叹息道:“怎么不写早日得道成仙?”
阮诺挠头笑道:“得到成仙的事还用求吗?这事得靠师父您啊!您这位仙君要是多点拨弟子,那还能不成嘛!”
无涯子望着给自己戴高帽的徒弟,微微一笑:“这个还得靠你自己。
说完,久久望着河上的莲灯,半晌,才低低唤了一声:“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