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满目清冷。
方俣第二次进来看付简兮,他从沙发上挪到了飘窗上,靠墙坐着,只是这次像是在闭目养神。
方俣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两只手推着付简兮两肩把人跟冰冷的墙面分开,然后挤到付简兮和墙面之间坐好,把人抱在怀里,他的前胸刚一贴上付简兮的后背,就被他冰冷的后背凉的激了一下,马上又贴紧。
他紧了紧手,付简兮睁开迷离的眼睛,怔怔的望向窗外,像是被他舒服的体温吸引了,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不动了。
“为什么不去床上睡?”回来有半个月,方俣一直想问。这么多天下来,付简兮大都是默不作声的做一件事,安安静静的发呆。好像这个人一直都这么没脾气,这么安静,乖顺,方俣是摸透了他,才敢问出口。
“枕头。”付简兮轻缓的说了两个字,方俣把耳朵往他唇边靠近了些,像呢喃细语一样,不仔细靠近了听,都听不清。“都是,发霉的,梦。”
方俣心脏揪了一下,胸腔和喉咙立刻被堵死。
这是什么话?
他还想问,偏头垂眼看怀里的人,付简兮已经闭上眼,似乎是睡了,呼吸轻浅的几乎听不见。
方俣抬头看了看书架上的表,凌晨三点刚过。他屈膝,脚尖挑着一条毯子递到手边,撑开盖在两人身上,只留下两颗脑袋在外面。
北风呼啸着在窗前嘶吼,像是粗声峰鸣一样,楼前高大粗壮的树,摆动着光秃的枝干在黑夜里随风张牙舞爪。
方俣的手在毯子里,一直轻拍着,他大脑里一直在回想那句‘发霉的梦’。
是什么意思?
梦里是什么?
恍惚间,方俣有个猜测,梦里会不会一直都在上演每一个离开的人?
四五岁的付简兮在门前看着母亲,拉着行李离开后,再也没回来过。
几年后,父亲也离开了,这个男人每一次回来对于不同时期的付简兮来说都是噩梦。
仅有的两位老人,也相继去世,徒留一个看似坚强的男孩儿踽踽独行于世。
然后遇见了一个混蛋的他,每一次的归来,都预示着马上又要离开……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了,方俣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他头一次知道自己这么容易哭!
晨曦微光,驱散一夜的黑,地雾随着太阳的升起,开始慢慢消散。
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方俣立刻睁开眼睛,双手收紧,神色有点紧张的看着付简兮问:“怎么了?”
付简兮醒来时躺在方俣怀里,记不清是第几次。虽然能睡得好,但是起来还是有些难为情,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男人,总被抱着睡算怎么回事。
他仰头,看着头顶正盯着他,略显紧张的一张脸,他抬手推着方俣的下巴,把他的脸往上推了推,“胡子扎到我了。”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像感冒了,带着慵懒的有点撒娇的语气。
方俣闭上眼睛笑了笑,用脸贴上他的额头。
“松开,上厕所。”付简兮一手撑在窗台上就要起身。
方俣两条胳膊一使劲,又把人给拉回来说:“别动,抱抱!”
付简兮坐下后转头安抚似亲了方俣一口。
“都这样了,你还惹我。”方俣的声音低沉暗哑,语气也带着抱怨,含糊着嘟哝:“管撩不管灭的小混蛋!”
付简兮愣怔着,正在想要不要灭,要用什么方式灭的时候,方俣起身要走。
“我先用浴室。”方俣略显急促的说。
付简兮抓住他,仰起头,跟着他身体移动的方向转了半圈。
两人短暂对视,方俣看清付简兮的眼神,澄澈的毫无波动,但是却不冷了,也许是睡了三个多小时,脸色好看了不少。他一条腿跪在窗台上,一只脚站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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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俣把付简兮拽进厨房帮忙做早饭,其实,几次帮忙打下手后,方俣就在心理暗暗封付简兮做了:厨房终结者。他猜想或许搞艺术的人,拿画笔的手,是没办法拿锅铲的。
付简兮两手按在餐桌上,看着一盘四颗碎了的煎蛋,皱着眉,想了一遍平时方俣煎蛋的步骤,没错啊!
甚至可以说分秒不差,那为什么出来后会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