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后几天，天气一直都阴沉沉。
周四，付简兮接到了一个叫小九的人打来的电话。付简兮见过小九几次，印象里这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脾气很暴躁，只体现在嘴上，不怎么动手。基本只听梅军一个人的话，不动手也不动嘴的时候，像一个静物。就像他们画室里一两个小时才休息十五分钟的人体模特。
“付天宇出院了，梅哥让我告诉你一声。”小九的声音低沉。
“嗯，他能出去吗？”付简兮想了想问。
“去哪儿？”小九问。
“东山公墓。”
“时间？”
“下午随时，你们往东山走的时候，通知我一声。”付简兮说完，等了一会儿，小九那头先挂断了电话。
梅军身边只有两个人，让付简兮接触起来不太反感，也只是不反感，一个是看起来斯文的丁乐宁，后来他去银行咨询抵押贷款，真的遇见了丁乐宁，确定了这人不是演员。另一个是小九，年龄跟他差不多，身上透着清冷……说不上什么原因，付简兮却觉得这小子眼神很干净，不像个混混。
接完电话，付简兮往画室走去。下午全部的时间有可能要报废，时间被压缩，只能牺牲午休时间。经过学校里小超市，他买了一瓶水，一个面包外加一块巧克力。带着午饭，付简兮一直在画室泡到下午两点半。手机震动了一声，付简兮拿起电话，“出发了”三个字，还是连标点都没有，还真是梅军一手带出来的人。
发信息都统一格式。
不能骑大黑，付简兮直接打了出租。
小九的人带着付天宇，不可能做公交，在梅军的公司去东山公墓比付简兮从美院去东山公墓要近很多。按车程算，小九他们应该会早到十分钟左右。
快到东山时，付简兮瞄了一眼出租车计价器，除了数字显示价钱，其它一概不明白。实话是，他很久不坐出租车了，更多时候他习惯骑大黑和小白，更何况他的活动圈，是真没必要祭出出租车这种代步工具。去大建家顶天坐个地铁，有时候两人犯病了还是会骑车来回。
别问为什么，年轻就是这么任性，随自己病情严重程度过日子。
下车后，往山脚下走了一会儿，付简兮看见一辆七座商务车紧挨着上山的石阶停着。
神人！
车子正好堵住了上山的路。
付简兮心想，你们怎么不灰上去呢？
往四周扫了一圈，这个点，墓园还真是连管理员都看不见，嚣张的还真是时候，啧！
“咚咚咚！”付简兮从车尾走过，曲指敲了敲车窗。
副驾驶的门打开，小九从车上下来。抬眼从镜片后面瞥了一眼付简兮，神色淡然，动作随意。随后人漫不经心的靠在车门上，抬头又看了一眼山上。
商务车后座拉门从里面打开。付简兮站在第二节台阶上，看清里面除了付天宇还坐了四个人。其中一个男人跟付天宇如出一辙，脸上带伤，神情颓废落败。
付简兮只看了一眼，就把脸转向一边。
车上四个人下来后，商务车的拉门砰的从身后关上。
小九转头扫了一眼身侧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男人接到眼神示意后，说了一句：“走吧”
脸上带着伤的男人，还没环视完周围的环境，就踏上了上山的石阶。经过付简兮身边时，转头看了他一眼。
付简兮的余光看见身侧经过的人停顿一秒，转头继续走路。
“用不用……”我们人跟上去？小九望着付简兮两秒，刚开口就被付简兮打断了。
“不用。”
付简兮眼睛一直盯在付天宇脸上，付天宇眼神并没有躲避，眼底翻涌着压制不住的愤怒。
没毛病，到底是男人，有没有血气不知道，但脾气混没了就真的什么都该没了，付简兮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