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爷大婚在昭王的百般催促下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今天已是最后一天,明日便是八抬大轿迎接新娘的吉日了。
怀城百姓又开始兴奋起来,感叹怎么好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先是流桑会,太子府烧尾宴,后是万姿楼大宴三天,明儿个又是晏清王府七王爷与丞相家千金珠联璧合,哪一个不是值得举国同庆的大事件?
李易亭虽然整日浑浑噩噩的消磨光阴,不分白天与黑夜,但是日子却算的极清,。因为它能感受到,离这天越近他的心也就纠的越痛。
他伸手往额头上摸了摸,轻微发热,苍白无力的笑了一下,欣慰的想,这几日的努力终于有一点成效了。
到得中午时,芸烟一如既往的送来了午餐,本来不抱希望的往门上敲了敲,却惊讶的发现门居然是开着的。
屋里的人听到脚步声,虚弱的喊道:“芸烟,你进来。”喉音干涩,嘶哑几不成声。
芸烟惊喜不已,两股清泪瞬间涌流出来。她慌忙用袖子拭了去,清脆的应了一声,推门入内。
李易亭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床前来。芸烟把饭菜放下,快步走了过去。
“王爷。”
李易亭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封已经被揉的皱皱巴巴的信递给她:“烟儿,麻烦你把这封信送往晏清王府,亲手交于七王爷,你送的饭菜我会吃下。”
芸烟欣喜若狂,重重的嗯了一声,立刻去桌子前把饭菜端了过来,看着他吃下第一口才算放心,高兴的笑了起来。
“夫君吃着,我这就去送。”说着便离开动身离开了。
李易亭见她走出房门,又轻轻把筷子放下,兀自瞧着冒着热气的莲子羹,默默出神。
信他很早就写好了,只两个字,恭喜。这不是说明他放下了,而是他用他仅存的尊严和生命,赌的最后一次任性。
芸烟很快就回来了,这次李易亭没让她进去,她不敢擅自做主,只得站在门外告诉他让他放心,信已经安全送到了。
李易亭听到“安全送到”四个字时,猛地抬起了头,死死的盯住房门,一动都不敢动,心却开始砰砰砰的在胸膛里剧烈的跳动,热切的期待着什么。
直到太阳从窗边爬到了他的脚边,烈日变成了残阳,最后又变成满天星斗,他还在保持着那个姿势,眼睛里泛起了红雾。
水漏在滴滴答答的敲击着人的心房,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尤为响亮。所有的一切在他这里都停止了,万籁俱寂,时间是唯一的进展。
终于,门外传来一个轻微的脚步声,接着门窗上又出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定定的在门外站着。李易亭缓缓闭上眼睛,眼泪若决堤一般顺流而下。
李知荀知道自己现在在做着此生最错误的一个举动,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身上的每一滴血液似乎都在疯狂的呼唤着他往这里而来。
他颤抖着推开房门,屋内的烛火猛遭风吹,顿时熄灭。月光见缝插针的走了进来,墙角有灰尘在起舞。
床边坐着一个呆呆望着他的身影,目光炽烈而又渴望。
几日不见,他瘦已经大变全样,眼窝深陷,脸色苍白,本来红润的嘴唇此刻也像涂了一层白蜡,再也不复以往的清艳绝丽。
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这么折磨自己你以为我会开心吗?
“七哥……”李易亭轻轻唤了一声,露出胜利的笑意。
“我赢了,你最终还是来了。”
“要不是芸烟说你病重,你以为我会傻到新婚前夜跑来见你?”李知荀嘴角泛起一抹苦涩。
“可你还是来了呀,说明你还担心我。”李易亭高兴的说道。
“你知道我为了生这个病花了多大的功夫吗?连灌了自己三天三夜的酒,晚上有床不睡躺在冰冷的地上,喝过夜的茶水,可是就算是这样,还只是轻微发热。我时常想我阿娘怎么没有把我生的像女子那般柔弱,连个病都不生一下。”
“我本来以为只有我快死了你才会来看我最后一眼,不过太好了,你现在就来了。”他的眼睛流光闪闪,像得到了意外的奖励。
李知荀长叹一声:“你又何必自己折腾自己,你明知道我们不可能了。”
李易亭急切的说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我都这个样子了还在拼死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可是七哥你却连试都不试,就放弃了。”
李知荀沉默,李易亭又道:“你其实也不只是把我当做弟弟来看的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这些天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是我害了沉弯,却还是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我相处了这么些年。”
李知荀黯然笑道:“想明白了又能怎样?我明日便要与天瑜成亲了。更何况,沉弯的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