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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片叶子(2 / 2)


再来一次之后,路美南没有刚开始拍戏时那么紧张了,她回忆着自己通宵开高速的感觉,将车甩过了拐角:“到了。”

“云宜,”王菁菁说,“你说话说得太慢了。还有你不能用撒娇的语气,你是很坚强的。应该是既焦急又疏离的。”

接下来的事情进展就是如上的复制粘贴、排列微调。要么是路美南出了问题,要么是女二号新人贺云宜还差一点,好不容易两人都表现得令人满意了,车又出问题了——因为反复重启,路美南没注意,没有刚好停在孤儿院门口,又是一次重来。

“她一直都这样吗?”顾鑫在监视屏后质疑地看向摄影师,指着镜头中那个把自己当导演的女人,“她这么横?”

“王小姐一直都对自己的工作很精益求精,”摄影师陪着笑。

“她这么折腾别人,你们不发火?”

“呃……如果别人演的不好,她也会说一说的。当然没有今天这么push就是了。”摄影师和天一影视合作多次,因此说话也会大胆一点。

“这不就得了!她到底在这里横什么啊!”

顾鑫本来就很不喜欢王菁菁,遇到这么个事,简直恨不得要冲过去揍人了。他现在就等着美南表现出不耐烦,然后他就要上去行侠仗义了。

可惜美南一直都很有耐心,认真地按照要求表演,甚至还会主动找王菁菁问细节,一点抱怨都没有,让顾鑫浑身的力量都变成了空气。

“王小姐应该只是太有职业精神了,”于襄安慰道,“她说的其实也在点子上。我不懂演戏,但这幕戏确实是在逐渐变好的。”

“但我们又不是在拍电影!我们是电视剧!是爆米花泡饭兑水的流水线电视剧!”

“总裁,别人可以这么想我们,我们自己可不能这么想啊,”于襄说,“取其上者得其中,取其中者得其下。我们如果一开始就只是本着兑水去,那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比兑水还差。您也花了那么多钱,总不希望打水漂吧。而且您看,”于襄指着正在听王菁菁讲戏的路美南,“路编剧也很职业呢。”

“是啊,”顾鑫叹了一口气,“真希望她不是一个这么nice的girl啊。”

在大家齐心协力下,这一幕终于拍过了,连王菁菁也跳不出刺。由于车用完了就要赶快还回去,所以紧接着要拍的就是女主角姜智芹开着私家车过来,下车问路的一幕。王菁菁在拍摄前跟路美南讲了一些要求,对方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希望你自己也能像你要求的那样完美表演,”开拍前,顾鑫语气很不善地说,“我会盯紧里面的每一寸瑕疵的。”

“您如果希望您的路编剧也跟着一遍遍重来的话,我没有意见。”

“你!”

“开拍!”

随着一声令下,王菁菁的眼神也立刻发生了变化。

或是素净的、或是尖酸的、或是刻薄的、或是柔弱的……这些原本属于王菁菁本人的标志在镜头打开的瞬间纷纷消失无形。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王菁菁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她像是变成了真正的姜智芹,一个动摇、慌乱、紧张、后悔于一体的女人。

实话实说,这一幕王菁菁的难度并不亚于男主角方高,那种混乱的感觉,是需要精准的揣摩与把握的。更别提王菁菁还要时刻注意镜头,在走位上也有讲究。而男主角则只是坐在秋千上聊事情,难度比起女主角还要小一点点。

但是王菁菁全部都做到了。

……

姜智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明明已经很烦赵宇川了,她以为当赵宇川离开她的时候,她会高兴得放鞭炮。不是么?她从来就没喜欢过他,只是他一厢情愿地缠着她,让她烦不胜烦。她需要解脱,需要摆脱这种窒息的生活,她要去找寻自己的真爱,而不是像周围的人说的那样,赵宇川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可以不珍惜呢?

可是当赵宇川真的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又后悔了。

她不爱他,她或许不爱他,她爱他。

她开着车,追寻着赵宇川的脚步,一路开到了孤儿院。那是一切命运展开的地方。

“您好,您看到一个男子走进去了吗?”她看到了正在启动发动机的司机,连忙过去问道。

听完她的描述,司机指了指孤儿院:“他们在那儿。”

“谢谢。”

她道了谢,心脏却坠到了最底层——他们?

她走向孤儿院,在快要进去的时候,她忽然失去了勇气,转而靠在了已经破败的围墙后面。这个孤儿院因为太旧了,所以早就被废弃关闭换到新的地址了。现在它只是一个荒凉的废墟。

而在那里面,两个人已经相谈甚欢了。

那个人,那个冷毅倔强的人,那个从小就只对她笑过的人,现在在对别人微笑了。

来不及了……

这样的叹息在脑海中飘过。她黯然地转身,在所有人发现之前,悄悄地离开了。

……

“cut!”赵导演激动地大喊,“完美!这场戏太完美了!一遍过!”

没有人有意见,哪怕是全程拿着放大镜在找问题的顾鑫,也不得不承认,这场戏真的很完美,无可挑剔。

王菁菁的确严于律人,但她也严于律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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