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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出嫁二(2 / 2)


等她出来,魅红真为她准备了一盒又香又酥的桂花糕。她一边流泪,一边笑着吃下。那年,她年方二八。

像这种遭遇,她早就习惯了。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花夕抬起苍白的脸,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道。

脱掉脏兮兮的衣物,她走到屏风后头冒着腾腾雾气的浴池。

感受着温热的水,深情款款的拥抱,她阖上湿润的双眸。

泪珠滚落她的双颊,她掩面,难以自持地哭出声。怎么可能习惯?她骗不了自己,她试过了,试过无数次。

那个欺辱她的男人,那双妖冶的紫眸,她绝不会忘记!他说,墨青娶她是为掩护。他笃定,墨青不会爱上她?

不试试怎么知道。凝望着水里娇艳欲滴的花蕊,拭去眼泪的花夕低低柔柔地笑了。

离经叛道?怕教魅红说中了。

她就是天生反骨,不安于室!

徐府比黄桃想象中要大得多。

原以为管事会领着自己去厢房,未料他直接送她去了徐轩住的听轩阁。

将她送到楼中,管事和丫鬟们便相继离去。穿着一身翠菊黄衣的黄桃,坐在凳子上兴奋地东张西望。好想让花夕和魅红姐也看看,这雕栏玉砌,这金碧锦绣。

风雅的画挂满东墙,墙前的青瓷瓶中养着一株淡蓝色的水菊。罗幔低垂,那张精致粉琢的玉床搁在窗旁,窗外是倒映着月光的一池碧水,在夜色中深得近似墨色。

黄桃瞅得入神,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

她回过身,来人正是徐轩。

“徐少爷!”黄桃欣喜地迎上前,却在看到对方不同于先前温文儒雅的神情后,顿住脚步,“徐少爷……”

恼人的风吹熄屋内的红烛,黑暗中徐轩的眼睛冷森得令她害怕。

“那日在布庄外,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徐轩笑得弯起眼,问得很冷很轻,“你说莹莹克夫是吗?”

黄桃朝后退去,直到碰到床沿,才不得不停下。下一瞬间,逼近她的徐轩,一巴掌将她掀翻在地。

尖叫还未脱口,她的嘴便被他捂住。他拖着她的身子,强迫她半跪在床前。听到背后传来锦帛撕裂的声音,泪流满面的她惊恐地发出呜咽声。

等着她的将是漫长的夜……

夜半,徐莹莹忽地睁开眼。她随手拿了一件外衣披上,悄无声息地走下楼。

氤氲的空气里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指引着她,穿过小桥流水,来到假山前。

推开不易觉察的石门,向地底盘旋而下的石阶,被嵌进石壁的火把照耀得斑驳陆离。

沿着台阶,徐莹莹来到一扇门前,门内飘散出的熟悉腥味,教她的神智清醒了三分。

她环顾陌生的四周,露出一丝讶异,似乎不懂自己为何会在这儿。

不能打开这扇门。她警告自己,然而她的手却鬼使神差地抓住门环。

当满屋的尸骨印入眼帘,徐莹莹崩溃地哭喊,她捂着头跪倒在早已干涸的血泊中,不省人事。

“墨一,人界真有那么好吗?”她好奇地问自己的养花人。

“人界很美。”她懵懂地望着他眼里的向往,“若生在人界,只能活百岁又何妨。”

她听过人的寿命很短,人界的花就更短了。有的花,开一夜便谢。

绽放于刹那的绚烂,转瞬即逝的美好,她的养花人心驰神往的地方,她也想去看看。

于是,她趁墨一不注意之际,偷偷地跑出魔门来到人界。

魔门与人界的交汇处有不少,她故意把花身种在僻静的荒郊野外,心想只玩那么一小会儿,在被发现前回去就好。

不同于终年被瘴气围绕的魔门,人界的空气清新得叫她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突然,一丝铜线缠上她的手腕,受惊的她立马扭头,撞见指尖卷着铜线的男人。

“魔门妖孽!”身形高壮的男人,轻轻松松地将她提溜了过去。

“你个头真高!”她天真地仰视着比自己高了半个腰的男人,“人类都是吃什么长这么大只的?”

“……”对方像生气了般,揪着她的衣襟把她举了起来。

“哇!这个高度看风景不错呢!”她巡视了一圈四周的景致,最后才把视线挪回到男人臭哄哄的脸上。

两只小手不安分地抚着他粗糙的面颊,她望进男人忽明忽暗的眼睛里。

“我还没有吃过人。这是我头一回来人界。”她贴近他的唇,玉指描绘他的轮廓。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一僵。

松手,解开她的衣襟,淡蓝色的水菊在她的肩颈间若隐若现,幽静美丽。

他的动作又急又凶,她有些招架不住地环抱他的腰际,上半身向后倾倒。出奇的热溢满心口,她浑身滚烫得好似陷入熔岩。失去理智前,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的手臂,墨绿的藤蔓扭动着朝闭眸的他袭去。

血顺着男人的左眼,淌入她的口中,甜腻的芳香霎时充盈了她。

原来人血这么好喝。她痴痴地对他展露笑靥。

“妖孽!”他捂着眼睛,用力地推开恍惚的她。

回过神的她,见到眼前血流满面的男人,立即了解事态的严重。

动情的她,无意识地伤了他。

“我……”她没办法开口解释,面对怒火冲天的男人,她只能转身逃离。

但他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最终,她还是被他捉住,然后记忆中断。

那日她应该算死了,如十六年后重逢时他所说的,当年他毁了她的人身,导致她的花身不得不在凋零前,将花种寄生到离家出走欲寻死的徐夫人体内。

苏醒的徐莹莹,恢复了全部记忆。

她不是人,是那个男人口中的妖孽,她是花魔。

徐夫人不是因难产而死,是在生出她的后,被她吃掉。

那些消失的丫鬟,也不是徐轩赶走的,她们都留在了这扇门后。

从徐老爷到徐轩,他们明知她是花魔,只为一己私欲,将她养在徐府。

徐记典当在这十六年里越做越大,源源不断的财富,是花魔带给养花人的馈赠。

颤抖地抱住削瘦的肩。

她又饿了。

休息了整晚,起了个大早的花夕刚走到前厅,就被正要去休憩的魅红拉住。

“花夕!你看那个男人,在我们门口站了一晚!”顺着魅红手指的方向望去,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人高马大的男子纹丝不动地杵在门柱前,和一尊门神似的,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我去问问他想做什么吧。”花夕转向还在伤脑筋的魅红。

“那就交给你了,他要是动粗,你就把打手叫来。”魅红嘱咐道。

花夕点点头,迈着碎步走向那名男子。

湖心亭役后,花魔的气息并未消失。

负手立在情阁外的他,阴沉着斗笠下的那张脸。只要想到她,左眼的疤便隐隐作痛。

当初他一时鬼迷心窍着了那妖孽的道,如今他不会重蹈覆辙。

这次他定要将她的花身,和花种一齐清除!绝不留后患!

几日来,他蹲守在徐府附近。徐府的戒备比他想的森严。贿赂过的丫鬟,也未再出现,恐怕已凶多吉少。

急于进府的他,打听到徐大少爷徐轩要纳一青楼女子为妾。或许他可以借助喜宴,混入徐府。

因此,他来到情阁,想从这儿寻找突破口。可面对情阁中的莺莺燕燕,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的双腿像灌了铅般,挪动不了分毫。满脑子都是花魔那张该死的娇容!

就这样,他在情阁外站了一晚上。

直到宛如柔水的嗓音,静静地流淌过他的耳畔。

“这位侠士,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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