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仪淡淡收回了视线。
自从重新回到了顾仪身上,从前心里头的压抑已经消失殆尽,连带着,她对林甜甜的仇恨也逐渐淡去。
林甜甜又做了什么、外人怎么评价林甜甜……
顾仪一个都不想关心。
她不愿再围着这个人转了,只希望,未来自己能有一段全新的生活,独属于自己的生活。
当然。
前提是,林甜甜也不来招惹她。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以林甜甜的性格,贺南灼这么一个有颜有钱有身份地位的男人摆在这里,她绝不可能不为所动。
正想着,林甜甜已经捧着几袋小饼干,径直向他们走过来。
顾仪扫了眼旁边的男人,心里有些不高兴,可她如今已经不是贺南灼的妻子,暂时没资格再给他灌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幽幽叹了声。
突然觉得,妻子的身份还是挺方便的。
“顾仪、言楚,还有两位哥哥,这是我亲手烤的小饼干,你们尝尝吧。”林甜甜浅笑着,将小饼干递到他们面前。
“谢谢。”言齐礼貌伸手接过。
然他还没碰到包装袋,手背就被言楚狠狠拍了下。
“不必了,我和我哥不喜欢吃饼干。”
言楚向来对她没有好脸色,林甜甜不以为意,又用眼神示意顾仪收下。谁料原先虽然跟她没太多交情,却也一直对她和和气气的顾仪,今天居然也冷笑着拒绝:“不用了,我对饼干过敏。”
林甜甜的笑容有些僵硬,接着问向了贺南灼:“哥哥你呢,你要尝一点吗?”
问话的时候,声线不由有些微颤。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一只娇弱无害的小兔子,受尽欺凌后,忐忑寻求着最后的庇护。
男生们一般都无法拒绝这样的示弱。
瞧,言齐已经开始于心不忍了。要不是言楚使劲抠着他的手背,顾仪毫不怀疑言齐下一秒就会站起来,伸手接过林甜甜手中的饼干。
顾仪冷哼一声,发泄似的戳着奶茶的瓶盖。
“哥哥?”
见贺南灼垂眸不语,林甜甜又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贺南灼长指敲了两下,终于有了多余的反应。抬眼看向她,淡淡开口:“我也过敏。”
“……”
吸管重新插入到奶茶杯里,抿唇吸了一口,奶香味盈满口腔。
一瞬间,顾仪心情好极了。
林甜甜一连被四个人拒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低着头,落荒而逃。
她一走,言楚便开始数落自家亲哥:“你是不是眼瞎,那么明显的卖惨装可怜都看不出来?”
言齐眯着眼睛:“小姑娘家家的,就是喜欢多想。”
言楚不服气了:“什么我多想。你瞧瞧你,你再瞧瞧南灼哥哥,他咋就晓得主动拒绝?”
言齐揉了揉眉头:“你根本不了解贺南灼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女生他都会拒绝好不……”
剩下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
对面,顾仪兑自揭开了饭盒的盖子,取出一块小饼干,直接递到贺南灼唇边:“尝尝?”
贺南灼挑眉看向她。
顾仪弯起了眼睛:“我家阿姨亲手做的,她厨艺可好了。这是蔓越莓的,我最喜欢的口味。”
言下之意是,我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都给了你,看我对你多好。
贺南灼勾唇微哂,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见此,言楚得意洋洋:“你看,南灼哥哥就没拒绝顾仪。”
言齐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兄弟,你中邪了吗?
能不能不要当面打我脸?
能不能!
对面那两人打打闹闹,顾仪收回自己的手,心脏蓦然跳得厉害。
也许言楚和言齐刚才没看见,但她自己清清楚楚……贺南灼在吃掉饼干的时候,顺带着,轻轻衔了下她的手指。
尖利的牙齿抵在指尖,接触到的地方些微疼痛,让她的心也跟着一颤。
这个动作有多少暗示意味,顾仪不会不知道。
他这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碰到?
顾仪不禁陷入了深思。
……
就餐结束,鸭蛋黄般的落日逐渐临近了地平线。眼见夜晚即将降临,班长连忙将同学们聚集起来,安排接下来的扎营工作。
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搭帐篷。
搭帐篷需要搬搬扛扛,是个体力活,经过商讨,大家一致决定,由男生负责。而女生们则承担了另一项较为轻松的工作——拾柴。
分工结束后,顾仪拎起小篮筐,转身向树林里走去。可路过杜岑和他那群狐朋狗友时,顾仪却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岑哥,那个漂亮吧。除了顾仪和林甜甜,她在我们班也算是顶好看的了,就是平时话很少,有些无趣。”
“她叫夏悠,名字倒是挺好听。”
顾仪的脚步顿住。
抬眼望去,夏悠正弯腰捡拾着草坪上的杂物。秀美的麻花辫搭在肩上,半垂下来,令她显得更加温婉可人。
“待会儿她好像要去水池那边拾柴,要不我们……”
一阵风起,林中的乌鸦扑棱着翅膀,掠过清幽的密林。
风落,几人的声音已经随风而逝。
他们在谋划着什么,顾仪大概猜得到。
上辈子这个时候,夏悠在拾柴中意外落水,杜岑路过搭救,两人因此结缘,这才有了后续的种种。可以说,夏悠对杜岑,最初确有一分感恩之情在。
可是,如果这场“英雄救美”的事迹本身就是一场骗局呢?
以杜岑的人品,他做得出来这种混账事。
他们在谋划些什么?
如何让夏悠掉下水,又如何让杜岑正巧路过救下她吗?
顾仪嗤了声,冷冷望向了杜岑的方向。
在她身为阮仪的最后时刻,杜岑没少对她动手动脚。当时形势所迫,她没来得及讨回这笔债,眼下就是算账的好机会了。
“仪仪,不走吗?”言楚喊她。
“你先去,我另外有点事。”
顾仪顿了顿,挪动步子,循着杜岑几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