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川本家是一片占地面积很大的日式和风建筑。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建筑的古老和庞大,足以说明栖川家在日本的尊贵地位。记忆中栖川柔似乎是很喜欢回栖川本家的,悠久的历史沉淀下来的淡雅节制、深邃禅意很得栖川柔的欢心。但自从“花瓶”的名号越来越响,她开始变着法儿的躲家里人,举凡家族宴会能避则避,对自家不怒自威的爷爷,躲得更是厉害,仿佛被那锐利的眼神一扫,所有自卑、无措都无所遁形。
丁柔在车上胡乱想着栖川本家的点点滴滴,终于体认到以后自己要和那个锐利严肃的老头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事实。当初为了离开立海大,她很爽快就答应了栖川澈的条件,现在不禁有些后悔。丁柔只希望自己的心脏足够坚强,不会被栖川家的老头吓出心脏病来。轻叹口气,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既来之则安之吧,好歹也是亲爷爷,难道还能真的把她怎样?
胡思乱想着,本家到了。透过古朴厚重的大门往内望去,传统风格的的建筑掩映在层层叠叠的植物中,充满了浓浓的历史气息,麻质的壁纸、简单的造型,与随处可见的绿竹、花草掩映,充满了自然、宁静的味道。只一眼,丁柔就爱上了这座极具日本古典风格的宅子。下了车,沿着铺着石头的小路,穿过以洗手钵为主景的石群组,来到茶室前。
“小姐,老爷已经在茶室里等着了”,佣人鞠躬退下。丁柔深吸一口气,她知道,栖川柔的爷爷栖川慎悟此刻就在这屋子里等着她。
如果怎样都躲不过,那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应付吧。毕竟她是丁柔而不是栖川柔。做好心理建设,丁柔在茶室外跪坐下来,轻轻说了句“失礼了”,拉开纸门低着头进去,又跪坐下来将纸门关好,这才转头看向她的爷爷。
“爷爷,日安”。
栖川慎悟是栖川家的上一任家主,自从把家主之位传给栖川柔的父亲后,就一直住在东京本家。长久以来作为上位者所培养起来的气势使他极具压迫感,眼神凌厉,脸上的线条也仿佛刀刻一般冷硬。丁柔在心里撇撇嘴暗想,做家主的果然都不是善茬。
“嗯”,栖川慎悟点点头,随意的应了一声,心下却暗暗吃惊。总觉得每次见了他都战战兢兢的小孙女儿今天有些不一样,不仅没有被他刻意更显冷酷的气势吓到,反而以为他没注意的悄悄抬眼打量他。目光中没有闪躲和害怕,反而充满好奇。栖川慎悟是知道孙女儿自杀的事的,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他同样十分自责。栖川家的大小姐,从小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外人看来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实际上担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压力。孙女儿被孤立、被嘲笑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权衡之下选择了不过问,因为这是她必须通过的考验,没想到反而造成今天的局面。思及此,栖川慎悟冰冷的线条有一丝软和,再开口虽是责备的话却也带上了些温度。
“知道自己错了吗?”
丁柔一愣,反应过来应该是说自杀的事。
“让爷爷担心,是小柔不对。”
“过去就算了,栖川家的人,要有自己的傲气,你明白吗?”
“是!”丁柔挺挺本就立得很直的背脊,大声回答,不敢有丝毫松懈。
“听澈说,你准备回东京念书?”
“是的,哥哥嘱咐我与爷爷商量。”
“去冰帝吧,东京的学校只有冰帝才配得起栖川家的身分。”
“呃”,丁柔咽了咽口水,“可是我想去青学”。
栖川慎悟虽然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但更吃惊了。在他的印象里,小柔从来都是默默接受别人的安排,象现在这样自然而然的为自己争取,几乎是没有的事。看来自杀的事对她的影响很大呀,不过这影响看起来不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