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讨厌男主?”下戏后,徐瑞把盒饭递给乔沅汀,问。
“嗯。”乔沅汀打开盒饭,筷子一伸,把菠菜拨开。
“为什么?”徐瑞在乔沅汀身边坐下,也打开了他的盒饭,一边吃一边问。
“我不喜欢左摇右摆的男人。他要是喜欢白玫瑰,就该遵从家族安排,跟她结婚生子,拒绝红玫瑰的表白,他要是喜欢红玫瑰,就该清楚明白地拒绝家里给他安排的联姻,好好待她。可这男主却拖泥带水的,两边都不给一个准话,到最后,还是红玫瑰受不了,主动踹掉他的。”
“要是红玫瑰不当机立断甩掉他,我觉得男主可能纠结一辈子也下不了决心,平白耗费掉两个姑娘的青春,太可恶了。”
“这男主和白玫瑰在一起后,还忘不了红玫瑰,我觉得这对白玫瑰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总之,我真的不喜欢这样的男主角。啊,我希望男二上位。”
这段时间,徐瑞不仅不再把乔沅汀骂成狗,还经常表扬她,指点她演技,两人越来越熟。
乔沅汀发现,这位鬼才(魔鬼)大导演,在片场上吹毛求疵,看起来严厉得不得了,但他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本性很单纯很正直,就对他越来越随意了。
现在他一问,她就絮絮叨叨地抱怨了一大堆。
徐瑞默默听完后,慢慢跟她说:“你说的也没错,只是我们拍电影,并不是要塑造一个完美的角色和一段完美的感情,有时候,电影是要反映一种社会现象,描述一种人性。”
“既然是人性,自然就有不怎么美好的一面,我们要把这一面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往往要选用一个不怎么完美的主角,来切入这个故事。”
“你不要因为消遣小说看多了,就觉得主角必须是个完美的道德典范,不能有缺憾。”
“有时候,我们拍一些边缘题材的电影,甚至要选用十恶不赦的罪犯或人尽可夫的妓.女做主角,这都是为了把故事讲好,将想表现的东西表现出来。”
乔沅汀认真听着。
“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你是演员,在表演的时候,要尽量将自我与角色融合在一起,用角色的视觉看戏里的世界,用角色的身份,与其它角色互动,给大家呈现出这个故事的原貌,而不应该把个人的好恶带入戏里。”徐瑞告诫。
乔沅汀若有所思。
徐瑞顿了顿,突然问:“你喜欢吃什么蔬菜?”
乔沅汀思考着徐瑞之前说的话,随口答:“蘑菇。”
徐瑞“哦”了一声。
“徐导,我明白了,这部电影需要这个男主,红玫瑰也是爱着男主的。唉,谁年轻时没有爱错过几个人呢,总之,下次拍戏时,我会谨记着,我是红玫瑰,虽然是一时眼睛瞎了,但我当时,是真的深爱着男主的,半点不掺假。”乔沅汀表决心。
徐瑞忍不住笑:“你一个年轻姑娘,装什么老气横秋……看来你真的很讨厌男主这样的男人。”
乔沅汀点头:“当然啊,亲情和友情,可以有很多很多,但爱情应该是排他的,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不该脚踏两条船。”
“如果你像红玫瑰那样,爱上男主后,才发现他另有喜欢的人,你会怎样?”徐瑞饶有兴致地问。
乔沅汀停下筷子,自然而然地想起顾天择。
从初见时,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到吃“分手饭”那夜,他那个轻轻浅浅的拥抱,往事一幕幕地在心底掠过。
乔沅汀微微一笑,心酸又欣慰:“我爱一个人,他可以永远也不回应我,可以爱上别人,虽然我会很难受,难受得不得了,但我可以理解他,可以尝试着去祝福他。”
“但是,如果他有了女朋友,结了婚,还想踏我这条船,或者和我正式在一起了,还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那,他就不是我深爱着的那个人了……我会恨他的。”
她的竹马曲风再风流,也只是厌倦得快,恋情多,但从来没有劈过腿,每次对别的女人有了兴趣,他都会先干脆利落地和现任分手。
这真的是乔沅汀的底线,别的她或许能忍,但这底线碰到了,她不仅忍不了,还会痛恨他,就算他是顾天择也一样。
幸好,顾天择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从来没有给过她机会恨他。
乔沅汀对顾天择,爱得热烈执着,如滔天的野火,焚烧着她整个身心灵魂,早已无法全身而退。
幸好,那个人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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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
顾天择从实验室出来,踏着一地月华,往教师公寓走去。
夜晚十点的A大,比起白天时沉寂了不少,这条从实验室到教师公寓的小路,更是人迹罕至。
所以,当顾天择看到路灯下那个梳着丸子头,温温柔柔地注视着他的姑娘时,就算他在感情上并不通透,也知道对方是专程来找他的了。
这姑娘名叫陈文燕,是A大化学系的讲师,偶尔会找他讨论教案,请教科研上的疑难。
原本,顾天择并不介意帮帮同事,但帮过几次后,发现她看他的眼神越来越炽热,就冷淡下来,刻意跟她保持距离了。
没想到,她会在他必经之路上等他,还挑这个时间点……
顾天择蹙眉。
“顾教授,”陈文燕仰头看他,眼神里写满了恋慕,“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夜深了,不太方便。”顾天择回绝,淡淡地向她点头道别,继续往前走。
刚走了两步,身后响起陈文燕的喊声:
“顾教授,我……我喜欢你……”
声音急促高亢,带着一腔孤勇。
顾天择停步,暗暗叹息。
然后,他转身,礼貌回答:“谢谢你这份心意,但很抱歉……”
他不是第一次被表白,这套婉拒的言辞,已是熟极而流。
陈文燕是他的同事,是文雅知性的大学讲师,不需要他过多的安抚和教导,顾天择把拒绝的意思清楚地表达出来后,看着对方泛红的眼圈,歉意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正要告辞,陈文燕突然擦了擦眼睛,问:“顾教授,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顾天择一怔。
未等他想出该怎样回答,陈文燕又问:“是不是乔沅汀?”
顾天择没说话,黑沉的眸子明明灭灭。
陈文燕又擦了擦眼睛,咬咬下唇,哽咽过后,她的声音有些干涩:“你没有立刻否认……那你至少是对她有好感的了……可我听见过她喊你‘顾老师’,她是你以前的学生,对不对?”
顾天择苦笑,低低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