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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刀(2 / 2)


夫人想必就是沈姑娘了。之前一直只是从于沛口中得知他娘子的事迹,阳南倒是从未见过真人。在他口中沈娘子自然是一顶一的好,是弱风扶柳般的女子,性格温柔。

可把当时同帐的大老粗羡慕坏了。军队里,普通士兵中,没结婚的一抓一大把,像于沛这种有了娘子,又有孩子的简直就是人生赢家。羡煞旁人。

当说起沈娘子的好的时候,阳南愣是在于沛那一张经历风吹日晒变得黝黑干燥的脸庞上看出了羞涩。

就连黑得发光的肤色也不能掩盖他脸上的红晕。

就连偶尔回一趟家,他都将阳南托给了军中的朋友。因为沈娘子身子骨弱,怕阳南身为刀灵给她招来点什么东西。

对此,阳南表示,重色轻友的家伙!

不过看到他们还是像过去那般恩恩爱爱,阳南还是挺开心的。

“罢了,你先下去吧。”于沛打算随口打发走了大管家。

大管家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三少爷,他道:“我想,此番非祸乃福,少爷醒过来的时候,必然有大造化。”

“希望如此吧。”于沛突然叫住了要走的大管家:“那天窗户,是关着的?”

“是。”

等大管家走了之后,于沛就开始对着阳南絮絮叨叨。

“思齐的事,我现在还是没有想明白的。”

“我怀疑他是被人算计了。”

“那些在一起喝酒的少年郎都称记不清那天的事了。只说思齐打赌输了,回了家一趟,至于赌了什么,他们都不记得了。”

“环西楼的小厮破晓时分还给思齐开了门,就他所言,那时候思齐神态虽然疲倦,但看起来并无大碍。”

他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阳南看着眼前这个傻父亲,他居然会动脑子了,岁月真是无情,果然是三个娃的爹、一家之主就是不一样,成长了不少。

其实从看到于思齐的时候,阳南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

于思齐身上。

有着她的气息。

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

来探讨一个刀的酒量显然很是奇怪,把刀到底能不能喝醉这件事按下不表。

说到底,阳南可能不能算受害者了。

她在醉酒的时候一定对于思齐干了什么。

因为阳南她。

是会一点小法术的。

那是在阳南还没有成为于沛的佩刀的时候,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教她的。

打她有记忆时,她便跟着道长了。

等到路过军营,道长见到于沛,说她和这个傻愣愣的小子有缘,便在征询阳南的意见之后,把刀暂时托给了于沛。

而阳南这个名字,也是初到军营的时候改的。

后来多次于沛都是靠着阳南的小法术脱险的,只不过偶尔对她本人会有点副作用。

阳南心虚地把眼神撇开了床上的人,看天看地看于沛的胡子,就是不看于思齐略带病容的脸。

惨了,惨了。

阳南默默地念着咒语,总算让于小公子的脸色红润了些许。

她念的到底是哪个法术来着。

她对于小公子干啥了。

要是知道真相的话,于沛会不会找一只毛皮光滑的猫在她旁边撸?酷刑,这简直就是酷刑啊。

越是冥思苦想,越想不出来什么东西。阳南在内心给自己上了炷香,总之,先把试试一些能唤醒人神智的法子吧。

阳南闭眼默念了几遍清神决,抬开眼一看发现还没有什么变化。

是魇了么?

那可难办了啊。

一人做一人当。

今天,这刀山,她得上了。

阳南掐了个法决,加固了一下她元神和刀身的联系。又再掐了个法决,元神慢慢地从刀中出来,只剩一缕金线连着元神和刀身。

她下了决断,直直地往于思齐地额间飞去,悄无声息地没入其额。

佛家有言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今日于思齐昏睡与她有关,又是至交之子。

于情,她可救。

于理,她该救。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更关键的是——

她觉得这个小伙子不应该就这样躺在床上。

他应该穿着红衣,脸上是最张扬的笑,而不是现在病怏怏的模样。

好吧好吧,其实归根到底,主要是他长得好看啊!

如果是魇了的话,以元神入于思齐的梦境的话,对于阳南来说,是极其危险的。梦境诡异多变,全须全尾地进去,可能连一根头发丝都出不来,全部于那个梦境长眠了。

之所以这么贸贸然地进来,是因为阳南有一定的把握。

就她所感知的,于思齐凌晨时分就该醒了。

之所以没醒,是因为一个小问题。

阳南简单地算了一卦。

要解决,不难。

阳南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是一片杂乱的森林,植被高而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这便是梦境的提示了。她几乎没有犹豫,迈腿往气味处走去。

在梦境中,她穿的是军队中最为常见的皮甲,上面布满了深褐色的血污。在她周围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到那条发光的金线,一头是她,一头通向的地方是梦外。

她拨开一个个灌木丛,总算在一个灌木丛旁看出被人踩踏的痕迹,越来越重的铁锈味也在告诉她没有走错方向。

“嘶。”

眼前的景象可谓是血流成河,十几个穿戴统一的兵士倒在地上,不知生死。他们穿的兵甲,眼熟得很,当年的阳南经常性划破这种兵甲。

阳南一个个地查看他们的身体,十七个士兵,皆是刀刃划破兵甲致使心口受伤,都没了生息。

大多数都是一刀毙命。

是个高手。

“呜——”一声号角声划破了天空。阳南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兵士,而复又再次拨开灌木丛,迅速赶往那个地方。

树枝划破了她的手臂。

可来得还是太晚了,血还温热着的尸体依旧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一如刚才。

但她第一眼看到的。

一柄,碎了的刀。

那是她自己。

于思齐的梦魇是——

十五年前。

唐乐山。

那段连她自己都缺失了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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