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放晴了,段筝喘着气,看着眼前焦黑的人影,忽然蜷缩起身子,抱着离魅剑嚎啕大哭。
剑身微微发热,好像剑的主人仍然被她缠着,无奈地用手揉着她的脑袋。
三只巫族被之前阵势吓得魂不附体,他们看着段筝,面面相觑,就是不敢上前安慰她。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巫族们戒备地拿起武器。
段筝恍若未闻。
很快,几千名妖族将他们团团包围,为首正是翎子于。
翎子于道:“段筝,我们又见面了。想必你已经得到九幽深处的法宝了,交出来,饶你不死。”
段筝沉默着站起来,她的眼睛仍闪着晶莹的光泽。
她喃喃道:“想杀我?就凭你?”
翎子于好整以暇:“我知道你是大妖,但没关系,我身后也有大妖。”
“那就来吧。”段筝沙哑道,“我与妖盟不死不休。”
说话间,一根根线条自她手中画出,描画成山,汇聚成河,连缀在一起,正是巫涂带她走过山山水水。
那几位大妖面色凝重,一齐出手,各种妖法纷飞,一时间与画卷持平。
其中也不乏修行道法的,比起段筝来却是差得太远,一画出来,只有一只小虫自他手中飞出,又很快在段筝的汩汩江河中溃散。
翎子于道:“我就不信你一只小妖怪真是战无不胜。”
手一挥,他身后的普通妖族们咆哮起来,朝段筝冲去。
段筝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睛。
她双眼失去焦距,腾空而起,以万里山河为幕,大道法痕为笔,自顾自勾勒起无边的风景。
数百妖族坠入水中,被刀剑般锋利的水流割成碎片;数百妖族被风吹起,又被狂风贯穿心肺;数百妖族紧紧攀着地面,却不防土地瞬间翻了个面,将他们碾压成末。
血流成河。
若说这里就是幽冥,恐怕妖族们会双手赞同。
翎子于变回孔雀的原形,展翅欲走,眼前忽然飞过一片树叶。他摸摸深凹下去的额头,倒在沙土之中。
杀伐仍在继续。
段筝的眼睛渐渐恢复清明,她低头扫视一圈,却发现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
她想起浮笛和浮歌交给她的三只巫族,连忙往她来时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三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往那边走去。
那三人便颤抖地往后退去。
段筝错愕,停下脚步,转过身,注视着为鲜红的土地。
她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去,四只爪子一点一点沾满鲜血。
从此以后,四海为家。
从此以后,没有家。
三只巫族吓得快要抱成团。
巫依台犹豫道:“让她一个人走好像不大好吧?”
巫哈楚抱紧他不肯放开:“我跟你讲,她身上煞气好重,我这种对气机敏感的巫师,靠过去恐怕会被她闷死。”
巫木风在他们的意见里徘徊,不知道该听那边的好。
忽然间三只眼前一暗,被人装到米袋里打包捞走。
三只吓得噤了声。
等他们重见天日时,发现浮笛与浮歌就在他们面前,连忙扑过去抱着图腾大人哭。
一个挨了浮笛一笛子:“没出息。”
又听浮笛道:“多谢神君。”
神君?
三只巫族耳朵顿时竖了起来,齐刷刷转头看将他们打包带走的那人。
果然有个白衣男子拎着凡人用来装米的口袋站在他们身后,面冠如玉,温润而疏离。
他淡淡点头,转头对魔尊道:“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就下来了?嗯?”
刚刚还玩世不恭无所畏惧的魔尊大人立马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我这不是担心小白吗?”
神君神情冷若霜雪:“你当我傻?”
魔尊欲哭无泪:“我说的是真的。师尊你要明鉴。”
白虎神君一步步朝她逼近:“呵,你口口声声唤我师尊,莫非心里真的把我当做师尊看待?”
“当然……”魔尊眼珠乱转,“不是。”
“那就乖乖跟我回去,”白虎神君按住她的肩膀,“我们回藏锋宫做你上次说的清炖鲸鱼脑、醋溜莲藕丝、油焖骷髅头。”
魔尊小人得志,得意叉腰:“哼,你不是说我重口味吗?我很生气呢。”
“当然,”白虎神君眼角含笑,“不敢惹夫人生气。”
“那我勉为其难原谅你了。”魔尊别过脑袋,唤道:“小白,我先回去了,魔尊的职务暂时交给你。”
白幕虚:“……”
作者有话要说:白幕虚: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