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如常,而笔势却有所不同。那并非段筝平常的运笔方式,而是她在摹魂阁中所学的笔势。
巫涂隐隐觉察到有些不对劲,索性坐起来看段筝修行。
笔势越来越快,眨眼之间,段筝的身周就布满画上山水。
巫涂变了脸色,他发现自己的身体随着画面的变化而出现异常,手足僵硬得不似自己的,而全身的皮肉骨骼好似正在被什么撕裂一样的痛。
他趁着身体还可以控制,赶紧出了叶毯。
夜晚的沙漠凉风习习,让他的身体渐渐恢复正常。
他就着月光打量着手上的树叶,想起刚刚的经历,心有余悸。他的小妖怪到底在修炼什么?她自己痛不痛?
犹豫片刻,巫涂给自己加了一层防御法术,仍然决定进去看看。
正在这时,他后面传来沙沙的声响。
巫涂心中警铃大振,他转身拔剑道:“什么人?”
距离他两三丈处,几名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形生物停在原地,为首那个道:“剑修,我沙蛇一族向来与凡人没什么交际。如今你来到我族地盘,有何贵干?”
巫涂道:“我们只是来采药而已,你们放心,不会打搅你们安宁。”
几只蛇妖对视一眼,仍然是领头那位发问:“可是焚天火猪?”
“是又如何?”巫涂注意到树叶上多了几条裂缝,心中焦躁起来,只想早点摆脱这些恼人的妖怪,找个没人的地方去看看他的小毛团怎么了。
他御剑而起。蛇妖心中一惊,下意识觉得这个剑修一定会对他们沙蛇一族不利,纷纷围拢过去。
巫涂眉头一皱,手中离魅一闪,便要在群妖之中杀出血路。
妖怪们自然不会由着他打,各自显出神通要将巫涂围杀在此。
双方法力鼓动,眼看着就要交锋。
就在这时,巫涂手上的树叶忽然爆裂,汹涌的气浪喷薄而出,将双方的招式都冲击开。
巫涂从半空中跌落,全身骤然脱力,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而蛇族更是不堪。一个个飞出去老远,东倒西歪地在沙漠上铺了一层。
而始作俑者段筝却没有发现异常,她悬浮在空中,沉浸在她的修行里,将她的道法收敛住,而后再次放开。
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在沙漠之中冲霄而起。
“这……”蛇族领头人大吃一惊,指着道:“这是……”
巫涂拾起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半蹲下去。他吃力抬起手臂道:“你们别想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小妖怪。”
蛇妖瑟瑟发抖,这声势一看就是大妖,他们哪里敢上去送死?
光柱渐渐消失,段筝收了道法,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整只妖顿时就傻了。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要做什么?
眼睛一动,她忽然发现巫涂摊坐在地,连忙飞下去道:“巫涂,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这些妖怪吗?你等着,我帮你欺负回去。”
巫涂正要回答,却见段筝已经风风火火施展完了道法,一众蛇妖被沙浪滚滚的沙漠吞噬,只露了一个个脑袋在上面惨叫。
再看段筝,正站在巫涂身边摇着尾巴求奖励。
巫涂果断昧着良心道:“你做得很好。”
段筝开心得滚了一圈,又蹲到巫涂身边道:“你没事吧?我帮你看……看不了。”
巫涂:……
段筝拿小爪子抓了抓巫涂的手,道:“手的触感很正常,那别的地方呢?”小爪子巫涂的胳膊一路摸上去,到了肩头,开始转变方向往下滑。
巫涂抓住她的爪子:“你做什么?”
这幕天席地的,小毛团也不顾忌顾忌。
段筝挣动着爪子,无辜道:“我摸你呀。”
巫涂轻咳一声,正要给她普及一些小动物不知道的知识,却又听她道:“我刚刚用我在摹魂阁里学到的东西推导出了一点和魂魄有关的道法,然后……呃,发现你不是人。”
巫涂:……
“小毛团,那你说说我是什么?”
“你是一团魂魄。可是你和其他的魂魄好像都不一样,你很强大,可是又好奇怪……”
巫涂揉揉段筝的脑袋:“谢谢小毛团。”
很好,他知道他的劫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