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带走我的外甥女,难道还要你同意不成?”
儒士仍然在笑,只是那笑意落在段筝眼里,却比寒冬的雪还要冷上三分。
被刀抵着脖子的记忆,被关在幽暗地窖里的记忆,被冷笑着威胁的记忆纷至沓来,段筝手足冰凉,她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寄养在狐族的小妖怪,不能述说自己的愿想,也无力反抗狐族对她的作为。
巫涂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段筝深吸一口气,紧紧扒在他肩上,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就好像在拥抱一个太阳。
“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你在婚礼的路上跑了,我们可真没办法跟孔雀族交代。”儒士说着,双手结印,喷出一口气。
巫涂不知他要使出什么招式,连忙侧身避过。却不防儒士冷不丁撒出一把黄粉,迷了他的眼睛。
一瞬间,周遭的景物都被扭曲,大地之上血流成河,树木上挂满白骨,而地面上活动着一具又一具干瘪的尸骸。
巫涂一惊,幸而一眨眼的功夫又恢复如常。然而只这一片刻的功夫,儒士已到他面前,一双手眼看着就要抓住他的小毛团。
巫涂身形暴退,竹剑连连劈砍,才勉强阻止儒士的企图。
儒士回身站定,拿出一柄折扇摇曳道:“想不到你竟然能够这么快从幻境里挣脱。你手持竹剑却不是剑修,白发银眸却不是妖族,与巫族为伍却与巫族的气息大不相同。啧啧,我的外甥女有本事呀,她这勾搭上的都是什么人?不过也对,物以类聚,你也确实算得上是一个怪物了。”
巫涂再次将剑尖直指儒士,道:“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绝不会让你带走她。”
“你打不过我。”儒士笃定,“而你看看与你同行的巫族,他们都离你这么远,是绝对不会帮助你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做无所谓的挣扎呢?我只想带走我的外甥女而已,你若是识时务,对我们双方都好。”
巫涂的目光随着剑锋的方向,直直凝固在儒士身上。
“还未结束,如何知道打不过。”
儒士眉头一皱:“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也不知是谁敬酒不吃吃罚酒。”巫木风走上前来,“我巫族子弟在外历练严禁与人打架斗殴,但是,”他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几枚刻印着字符的白骨,抬眼望着儒士,眸子闪闪发光:“被人欺负到巫族头上除外。今日你要从我们巫族手上抢人,可以准备好与巫族为敌了?”
儒士眉头舒展开:“难道你一个人就能代表你们巫族?你身后的同族们还没发话呢。人心难测,你就不怕他们回去以后说些什么?”
巫哈楚与巫依台也上前站到巫涂身边,怒视儒士。
“也才这么点人,喏,你看,那里还有人逃走呢。”儒士扬扬下巴,朝远处一努。
巫洛缸的慌乱的声音传来:“你们要送死你们自己去,我们巫族就剩下这么点人了,当然要保存实力。”说道后来,倒有些理直气壮的味道。
巫依台暗叹口气,他知道,不过片刻,同他们来的人就会走得干干净净,然后回到村子里面说任务没有完成。
靠这么些人,巫族要怎样才能振兴?
儒士哈哈大笑起来,他拍拍手,道:“出来吧,咱们不陪小孩子玩了,把段筝抢回来才是正经事。”
树丛后面又走出几只狐妖,个个生得花容月貌,看得巫族众人心里直发苦。
仿佛有人下令一般,所有人同时动了。
几只狐妖缠着巫涂,知道幻术没用就上媚术,媚术没用还有各式各样的妖术。
巫涂单手执剑,在凌云阁里读到过的剑招仿佛流水一般在心底淌过,再由手上的剑轻巧地施展出来,竟与几只妖怪堪堪打平。
巫木风没办法顾及这边,因为他也被狐妖缠住了。他虽是巫师,有自保之力,却也撑不住两只妖怪的轮番轰击。他狼狈不堪,只得咬牙苦苦支撑。
最惨的还要数巫哈楚与巫依台。巫哈楚会的法术少,与狐妖缠斗时捉襟见肘,少不得要巫依台时时救火。而巫依台的巫术比起巫哈楚更不如,若是一个人在场上,恐怕连一个面照都撑不过。是以两兄弟对付一只狐妖倍显吃力。
儒士躲在阴影中,眯着眼睛仔细寻找时机。忽然间,他眼睛一亮,折扇一舞,一股携着毒的妖风狠狠击在巫涂左胸,让他倒在地上,一时失去了战斗力。
段筝看着近在咫尺的狐妖,彻底慌了。
他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她也想要保护他呀。
她该怎么做?
她能做什么?
前爪下意识抬起,一缕青光凝在她指尖,随着她爪子的挥动凭空画出了一道道山水的条纹。
狐妖讥讽:“这个时候还画画,真是傻了吧。”
说着就朝她伸出妖爪。
山水条纹忽然活了起来,山沉沉压顶,水清冽如剑,将毫无防备的狐妖们打得满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