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摆着一根金钗,一根金簪,一只刻福字金手镯,一对银手镯,一对金耳环,还有六朵珠花。
婉容两眼放光,伸手就要去拿金钗,被薛蟠用手捂住了:“这是给我妹妹的。”
婉容抿抿嘴,又看向金簪,样式不如宝钗送自己的那根,因此也就略过。金手镯虽然成色好,可是款式太老气,一看就是给老人戴的,婉容也不稀罕。
倒是那对银手镯,花样比较新奇,婉容便把手伸向它,结果又被薛蟠给拦了:“这是给岳母的,你身上有金又有银,岳母手腕上还光秃秃的呢。”
“哼!”婉容冷笑一声,缩回手,再也不敢胡乱伸手了,她指着那对金耳环问,“这又是给谁的?”
匣子里这么多件,总该有一样是给自己的吧?
“这是买给香菱的。”
婉容很不爽,嘟着嘴说:“表姐那么多首饰,你还买,她又没长八只耳朵,戴得完吗?”
薛蟠被她逗笑了:“哪里多了?她把自己最心爱的那对金耳环给了你,所以我才买这么一对补给她。”
到底是拿人手软,婉容不好再说什么,顿了顿,看着薛蟠那张眉眼端正的俊脸,仗着自己年岁小就故意娇滴滴地问:“表姐夫真会心疼人,我的呢?都说见者有份,表姐夫可不能厚此薄彼哟。”
薛蟠心里直叹气,忍着肉疼从匣子里挑了一朵掺了银丝的珠花:“我看你也不缺首饰,这个是京里最新的款式,拿去戴着玩罢。”
京城的珠花不仅用料精美,款式变幻多端,这份工艺也是出了名的,更何况里面加了银丝,被日光一照,顿时发出一片雪白的光芒。
婉容非常喜欢,高高兴兴地接过来,薛蟠生怕她不知足,赶紧把匣子盖上就要走,婉容又在叫他了。
“表姐夫,你和表姐待我这样好,我也没什么东西孝敬你们,这个荷包就送给表姐夫吧,千万别嫌弃。”
婉容这话说得很大胆,不过她也不傻,瞧着四周没人才敢壮着胆子说的。终究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脸色已经羞红了。
薛蟠正因为少了一朵珠花而不高兴,仗着自己个头高,就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不想又听见这话,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瞧瞧,这位表妹也不是光进不出的,还知道送他一个荷包做回礼呢!想想也是,封家能有什么好东西,难怪表妹一进京就迷失了本性,见到什么就想要什么。
她还小呢,性子不沉稳也是情有可原的。
薛蟠对婉容的印象好了一两分,此时倒真有些把她当亲表妹来看待了,于是言谈间就随意了一些。
他低头看着婉容递过来的荷包,一边笑一边大大咧咧地点评道:“都说男子的字如其人,我瞧着这话也适用于姑娘家,见了姑娘的绣品,就能大致猜出她长什么模样了。”
婉容眨了眨眼,满心以为薛蟠要夸赞自己,于是抿着唇羞涩地笑。
薛蟠:“这红色的绣的是鸭子吧?绿色的是水草?我跟你说,鸭子可没有正红色的,就算是鸳鸯那也是朱红,首先你这色就没配好。还有,绣工也比不上你表姐,有空了你该多向她请教一下。”
婉容笑容一僵,呆愣在原地。
薛蟠心粗,没发现对方的脸色不对劲,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岳母说你们是住在乡下的,家里没养鸡鸭鹅么?连我都知道这东西长什么样,你怎么就看不见呢?”
婉容虽然也学了些针线活,但若要把这门技艺做好需得下苦功夫,她吃不了那份苦,也不想受那罪,所以也就只学了个普普通通,能独自完成一件小东西,向世人证明自己会女红就够了。
她在家的时候,大家都捧着她,满嘴夸她做得好,不想现在被薛蟠当面打脸。
好,很好,先是暗讽自己不如表姐漂亮,接着又讥笑自己只是个村姑,婉容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表姐夫就是旁人说的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小人!
薛蟠总算点评完了,见表妹不给回应,他丝毫不在意,也不接荷包,抱着匣子就往里头走,他还要赶着把这些东西送到各人手上呢,哪有功夫在意表妹是什么心情。
薛蟠进了屋,立刻献宝似的把匣子打开给大家看。
宝钗得了一根金钗并两朵掺金丝的珠花,她笑着说:“又让哥哥破费了,下回只给嫂子买就行。”
薛蟠乐呵呵的:“你是我妹妹,你和香菱都有。”
等分到甄太太这里时,甄太太死活不肯收,生怕薛家人当她是来打秋风的,也不想给香菱拖后腿,还是薛氏发了话:“他是你女婿,孝敬你是应该的。”
香菱也在一旁苦劝,甄太太这才别别扭扭地收了,又郑重地谢了又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