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内第三十个呵欠。
慕异卓嘴巴简直就没合拢过,眼圈红红的,像只泪汪汪的哈巴狗。
“你知道对我来说,睡觉不是必要的吧?”司涅依旧神采奕奕,好心提醒。
慕异卓低咒了一声,结果没咒完,就打起了第三十一个哈欠,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轻轻笑了笑,司涅慢慢躺下,面对着沙臂,背对着慕异卓,很快就一动不动了。
整个沙洞里只剩下隐隐的鼾声,从任雄鼻腔里传出来,慕异卓听在耳里,简直就跟想上厕所的人听到流水声一样烦躁。
打完第四十个哈欠,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司涅那家伙,现在未必睡着了,不过特意转过身,难道是想给他一个台阶下?其实过去睡也没啥,又不会少块肉。他大脑里混混沌沌的,想要睡觉的心情在拼命地说服自己,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跨过周零。
一脚踏到了实地,本来另一脚再踩过来,这场“迁移”也就完美结束了,结果脑袋一沉,脚一歪,差点没踩到司涅身上,不得已猛地收回脚,平衡一个把握不好,整个人就往后摔,眼看就要把周零生生给“砸”醒了——
一股外力忽然搂住他的腰,把人往回带。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整个就摔到了司涅身上,脸蹭过对方的脸上,被胡茬刮得有些刺,心里第一反应竟然是在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同样的感觉。
“怎么,一看我睡着,就投怀送抱了?”司涅没有笑出声,但是慕异卓能感到他的胸腔在低低地震动。
“少废话。”他别扭地坐到地上,甩了甩沉沉的脑袋,掐住对方的手臂,一只手抓着不放心,就两手隔着他的手臂交叉,手指相扣,箍紧,“睡觉。”
眼皮子好沉,好想合上去。
他想了不到一秒,就真的闭上了眼,眼皮就跟沾了强力胶一样,再也不想睁开。
但不需要睡眠的某人,显然不打算这么容易放过他——难得煮熟的鸭子自己飞过来。
空间很狭窄,慕异卓又为了防止他“有动作”而箍着自己的手,都用不着他主动靠近,就已经是肉贴肉的情况。于是好整以暇,徐徐地说:“你以为?我要真的想动手,就算中间隔了十个你,他们也未必能平安的吧?”
“抓着呢。”慕异卓梦呓般地说。
“一秒就能挣脱的事。”
他意识已经模糊,呼吸沉沉。
“嗯?”司涅猛地抽手,激得对方一个冷战,蓦地从梦里惊醒,眼睛朦朦胧胧地撑开一条缝,已是有点崩溃,“大哥,你怎么着才能让我安心睡觉啊?”
“是你怕我吃了你朋友,要怎么着,不是得你来想吗?”
“我想了啊,你倒是好好配合……”慕异卓说着说着,连声音都沉下去了,显然是又要睡着。
司涅又故意抽了一下手。
“嗯?”慕异卓再次惊醒,这回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我来帮你想吧?”
“嗯。”
“你先把手放开。”
“不行。”
“我保证不跑,而且,按我的方法做,保证你能更安心地睡觉。”好说歹说地哄骗着不清醒的某人,好容易拉下他一只手,“看好了。”
“嗯……”
被司涅举着,慕异卓的手掌自然地垂着,手指微曲。
司涅张开五指,从他的手腕处抚上去,一路向上,支撑着对方的手慢慢地扬起来,错开地对着慕异卓手指间的空隙,蛊惑似的说,“扣住,我就跑不了了。”
“嗯。”他听话地扣住司涅的手,感受着指缝之间隐隐的压迫力,心满意足地陷入了沉睡。
黑暗里,经脉里血液的流动声,像是溪流一样汩汩的,仿佛古老的魔曲,鼻鼾声,人的心跳声,一起一伏,像是在伴舞的魔女,踩着有规律而欢快的节拍,鼓动着曾经停跳过的心。
眼神几个明灭,司涅并没有动。
尽管睡着了,尽管是被蛊惑的,慕异卓还是下意识地,牢牢地扣着他的手。
而他的指尖,也轻轻地搭在慕异卓的手背上。
都说十指连心,其实五个手指,一只手掌,感受到的温度就已经足以传递到心里了。
“为什么你会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