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没有底气,偷觑慕容冲,却见夜色中绝美的容颜上,表情晦暗不明。
他缓步向踱进花圃,华裳沾染了泥土也不顾,直到在她的面前驻足,凝视在她身上的目光直叫她越发心虚的低了头。
林珍惜紧张得暗地里攥紧衣摆,慕容冲却在这时挪了挪步子,移到她身侧,指着泥土地上一排排阿拉伯数字问道:“这些是什么?”
林珍惜回头看了看,心道不好,下意识的想上前去遮挡,又想起慕容冲应该看不懂,这才稍放下提起的心,而后小心翼翼的盘算着如何遮掩过去。
她只得半真半假的与他道:“我在生病时候做了个梦,梦里出现这些符号,今日我睡不着,出来闲逛,到这里不知怎么的就随手画了出来。”
她最后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这些符号代表了什么。”
说完之后,林珍惜又暗自吁了一口气,拼命忍住想避开他目光的冲动,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瞳眸,尽量表现得自然一些。
慕容冲则紧锁这她的双眸,眸中深藏的情绪让人难以揣测。
他沉默了许久,终是牵起她的手柔声道:“罢了,手都凉了,快回殿里吧。”
林珍惜点了点头,却觉得这一遭蒙混得太过容易了。
自从推算出流星雨发生的日子,林珍惜表面上虽不动声色,可行动上还是控制不住的泄露出端倪。
她忽然变得很粘慕容冲,也不想着溜寝殿去玩耍,只要他一回来,她就紧紧跟在他的身边,一步也不离。
对于林珍惜的改变,慕容冲不能说没有察觉,可是体会到的这些变化也让他十分受用,便默契的假装不知,由着她去。
这一天傍晚,慕容冲忙完了朝上的事情,又十分配合的赶回寝殿来同林珍惜一起用膳。
林珍惜则早早备好一切,坐在殿中等他,见他身披夕阳归来,忙起身迎了上去。
一时之间用力过猛,她竟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
慕容冲忙伸手将她稳稳接住,揉了揉她撞疼的额首,嘴上数落道:“怎的如此冒失。”
林珍惜抬头朝他吐了吐舌头,拉了他到膳桌前坐下。
“今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正当她着手为他盛上羹汤的时候,慕容冲却主动与她提起朝事。
这倒很是少见,他向来不在她面前谈论朝政。
林珍惜于是放下手里的碗勺,认真的听他道:“韩延于朝中结党营私,勾结皇叔和姚苌之事已然查实,我已将他革职查办。”
自从那日林珍惜向慕容冲提到此事之后,两人便不曾谈论到韩延,如今他说到韩延,却是这样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她原该高兴的,或许她的提醒当真让慕容冲避开了命中那一劫,可眼下听到这个消息,她却不知怎么,就是高兴不起来。
林珍惜怔愣愣的看向慕容冲,眸子里却是空洞一片。
慕容冲许是为她难掩落寞的神色所动,覆上她柔荑握进掌心,双眼更是不容回避的锁住她眼眸。
他道:“你怎的不说话?”
林珍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垂下眼眸,心虚道:“朝中出了反叛之臣,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我无话可说。”
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下意识的攥紧了衣摆。
是了,对于林珍惜来说,韩延就是一个借口。
一个让她可以继续在慕容冲身边的借口。
可是现在连这个借口也没了,又是在流星雨发生之日越来越近的时候。
这是她的小小私心,不敢告诉任何人,甚至连慕容冲也不知道。
“你到底怎么了?”慕容冲还是将这疑惑说了出来。
他握住她的双肩,迫她与自己相视,不许她再继续逃避下去。
他最终以灼然的目光注视她的双眸道:“这些日子你总是心事重重,时常一个人发呆。你到底在想什么?那天夜里你在花圃里画的那些又是什么?是不是你们那个世界的文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已经占卜出来了……”在慕容冲百般的咄咄相逼之下,林珍惜蹙紧双眉,垂下头来,长叹一声后冒出这突兀的半截话。
见慕容冲怔住,半天没有回答,她忽然焦躁起来,愈发将头耷拉下来,几乎埋进了他的胸膛,又将那话重复了一遍:“流星雨发生的时间,已经占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