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远比马车中宽敞许多,难怪也没有那么晃了。
林珍惜反复的眨了几次眼,思绪便随之清醒了些许。
她转动眼球观察四周,是一处很陌生的地方,光线很暗,空气里有些潮湿的霉味。
随即另一个问题浮现在她脑中,这里是哪里?
难不成已经到了关中?
她猜疑着,想唤竹清来问,可是张了嘴才发现喉间干渴,竟好似要冒烟了一般。
直觉告诉她,现下的情况似乎不太妙。
林珍惜又拼命的尝试了几遭,试图从躺着的地方爬起来,可是身体直觉的恢复却远比她想象的要慢上去多。
就在她聚精会神的同自己较劲时,不远处传来了“吱呀”一声响动,像是有谁开了门,接着有光线投射到她身上,很是刺目。
她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回避,又听到一些零碎的脚步,接着便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自上方传来:“看来已经醒了呢。”
这时,林珍惜的手脚也渐渐能够动弹。
她挣扎着爬坐起来,抬眼看向那立在逆光里的妇人。
妇人亦缓步向她躲进,身后还跟了一名男子。
待适应了光线的变化,林珍惜看清了所处的环境和那妇人的样貌。
眼下她似乎是在一间暗室里,除了墙上极高处的一扇窗,整个屋子都是密闭的。
屋子里也没什么摆设,除了一张矮机和两块软垫,便只有一张卧榻,正是她刚才躺着的地方。
再看那名妇人,但见她一身华衣,显然是富贵身份,那张脸保养得极好,再加上出众的五官,想必年轻时是个名噪一时的美人。
奇怪的是,林珍惜分明没见过这妇人,可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上时,却觉得很是眼熟。
林珍惜微眯起双眼,正想问这妇人是谁?竹清到哪里去了?而这里是哪里?
事实上,她现在有一肚子的问题,恨不能一股脑儿的倒出来。
然而她还没有开口,那妇人身后的男子却先一步道:“大胆妖女,见了可足浑皇后娘娘还不跪拜!”
林珍惜先是被那人的呵斥一惊,随即看向那名妇人,心下却更觉惊诧。
这个妇人竟然是可足浑氏,慕容冲的生母,前燕灭国前的最后一位皇后!
难道说她真的已经到了关中?
脑中才闪过这个念头,很快却又被林珍惜否认掉。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前燕皇后可足浑氏在灭国之后被苻坚俘获,而后就一直被囚禁在长安,再没有离开过。
如果说眼前的这位妇人当真是可足浑皇后,那么她现在只可能在一个地方,那就是长安。
得出这个结论时,林珍惜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怎么会到了长安?这些天她又缘何昏迷不醒?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多的疑问在她的脑中盘旋开来。
此时,可足浑皇后却对身后的男子道:“再是如何,她也是冲儿的女人,不得无礼。”
女子说话的语调沉缓,通身气度高华,难掩雍容,不是普通妇人能装扮的,再加上她眉眼之间与慕容冲十分相似,想必可足浑皇后的身份不会有假。
得知妇人是慕容冲的生母之后,林珍惜不由的稍松了一口气。
她连忙爬下卧榻,跪正了身子,朝可足浑皇后行了礼:“民女陆瑶拜见皇后娘娘。”
“我哪里还算得上皇后,不过是一介阶下囚罢了,女郎快快请起。”可足浑氏说着,已亲身前来相扶。
她唇畔浮起笑意,愈发让林珍惜看到慕容冲的影子,不禁心觉亲近,心中暗自为她打抱不平:历史上的记载恐怕有误,这位可足浑皇后并不像史书上写的那样暴戾毒辣,反而让人觉得很亲切。
“这里可是长安?我原本要去关中的,怎么会在这里?”寒暄过后,林珍惜迫不及待的说出盘桓许久的疑问。
可足浑氏收回了扶在林珍惜双臂上的手,垂下眼眸,片刻后再抬起,面上虽还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却让林珍惜隐约觉得她的双眸是没有笑的。
可足浑氏凝视着林珍惜的双眸,缓缓道来:“如你所知,吾儿慕容冲自河东起兵,却遭遇秦贼阻击,难以成事,如今才不得不迁兵关中,投奔慕容泓。我命竹清暗中将你请至长安,便是希望你能同我们联手,一起在长安帮冲儿谋划,助他早日报覆国之仇。”
可足浑氏的话说得不仅确实是事实,还十分具有煽动性。
林珍惜一听可以帮上慕容冲的忙,自然不吝啬出手,对于竹清暗中向自己下迷药的事也就不那么计较了,反而拿出感兴趣的态度向可足浑氏问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他?”
可足浑氏似乎一早就等着她的这句话,涂着朱色胭脂的红唇牵起一抹更深的弧度,而后微微张阖,吐出了两个字:“刺秦。”
作者有话要说:恩,没错,其实小竹清也可以很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