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我问的有些急,齐林少眼中一定映出了我的面目可憎。
他应道:“从夹龙山盖天壶中,阿松山主拿到的双附魂的磨骨本体,之后小伞浑身没有妖气混在我江泽齐林王府,这时蓬莱仙岛的道士又亲自下山,种种迹象,不得不让人怀疑,小伞与磨骨之间有着关系,毕竟这世间能实现妖气与精魄分离的,只有魔族。一只修为不过百年的蘑菇精敢这么做,还做的这么□□无缝,她身后必有更强大的人。”
齐林少的论断并非全无道理,小伞本身便是胆小怕事、做事又不过脑子的妖精。而更强大的人,想都不用想,就是阿松,就是抛弃了我的阿松。
越想这里我越想哭,齐林少伸手将我扶起,他倒是来去自如的踏在我的妖云上,而我则凄凄惨惨的借着他搀扶力趴在他的身上,他动了动手指,算是蛮温柔的问了我一句:“你现在有力气哭了,我是不是可以抽回放在你身上的黄纸符的法术了?”
他这一提,我才想起,早些时候,因为我妖术被压制,是借了他的黄纸符的法术才化成人形的。
我点头表示同意。
他却蓦然的挂起一脸坏笑,捻着手指在我头顶轻轻一点,顿时我只觉天崩地裂的疼痛从我胸口的血窟窿出蔓延开来,我整个身体禁受不住,栽倒在齐林少的怀里。屋漏偏逢连夜雨,脚下的妖云也出了毛病,竟然莫名的消失了,我拽着齐林少的衣袍和他的身子一起向下坠去,恍惚间我竟然能忍着剧痛对他说:“把我恢复原形,掉下去才摔不疼……”
齐林少只是抱着我,一时无声,估计是被我这副自顾自己的自私模样骇到了。此刻我自身难保,也顾不上他的情绪,更随着胸口伤处的一阵剧痛,头晕眼花的直接晕了过去,好像晕的方向正好是齐林少的怀里,我的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他的胸上。
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似乎有谁在说:“齐林公子,请记得我们的约定。”这好像是阿松的声音,转念细品,似又非是,模模糊糊,辨别不清。
我在梦的深处,似乎又看见了宁许。他单手握念珠,一颗一颗的拨弄,另一只手悠闲的托着一本磨旧的线订书,看得仔细。
本能的向他靠近,可是任我怎么走,总是离他有一臂之遥,摸不到他的半片衣角。
我的胸口剧烈的疼痛,疼得撕心裂肺,我举着手臂,用尽全力伸向他,唤着:“宁许……宁许……”
宁许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他转过头,放下手中的佛本,伸出一只手,温柔的握住我悬空的手,应了声:“我在。”嗓音很低,略带着些许沙哑,柔柔的,怎么听怎么……不像他。
我猛然睁开眼睛,果然靠的我极近,一手握着我的手,一手放在我胸前的人轻拍的人,根本就不是宁许,而是色胆包天、敢趁着我昏迷时占我便宜的齐林少。
他见我突然的醒来,手下一惊,显然是没有料到。我垂眼盯着他放在我胸口的那只手,恨不得把他那只色爪,连皮带肉一起吃了。
齐林少大概觉察到我的凶狠的眼光,笑着收回了手,抱着双臂瞄我,眼中带着玩世不恭的戏谑,怎么看怎么让人想上去狠狠的咬一口。
我趁着这功夫,立即变回原形,缩在墙角,坚决不理他。齐林少站在床外,弯腰招呼我:“别耍脾气了,睡醒了就给我过来。”
我用尾巴团了团自己,依旧不理他。
他直起腰板,冷笑了两声,脸色沉了下去,微怒道:“你这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松鼠,你是不是跟我混熟了?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嗯?”
他最后的尾音说的很轻,却具有着前所未有的威慑性,我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扭过头,也不去看他。半晌无声,我直接从床缝中钻到床下,最后对他喊了句:“人家是松鼠,要冬眠了,你别理我!”
然后,还真就没人理我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先于眼前的景物出现的,是我鼻子嗅到的香味。一股淡淡的香气,幽幽而来,我从床底下钻出去,跳到半开的窗台上,放眼望去,竟是院中的那棵梨树开花了,随着春风吹过,有零星的白色花瓣漫天飞舞,莫名的竟让我有一丝热泪盈眶的冲动。
经过一个冬季的冬眠,春季来了。
我迅速的抖抖尾巴,跳下窗台,化成人形。齐林少的房间依旧还是原来的模样,屋中央摆放的桌子上并没有灰尘,想来这间房间,整个冬季还是有人来住的。想想也是,我这么无害的冬眠的小松鼠,胆量与法力都很高强的齐林少没有必要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