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公良靖应了声,没了下文。
官娘屈起膝盖,她不知道公良靖这是在回自己还是来安儿,她稍稍偏过头看他,可惜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真切。
公良靖却准确地扳住她的下巴,他的鼻息徘徊在她耳侧,慢腾腾开口道:“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准去。”顿了顿,薄薄的唇角翘起一个弧度,“除非,官娘心甘情愿把身子給我。唔…若我高兴了,兴许亲自送你去,如何?”
这恰恰是官娘的底线了,她日后还要出去嫁人过安稳日子的,没的陷进这里和他纠缠不清。但是官娘心里也奇怪,按说以公良靖的作风,他想要她不是轻而易举么,如今怎么却想她心甘情愿了…?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公良靖见她不说话便慢慢松开手,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前襟,径自出去了。
他一出去官娘就坐起来,下了马车时公良靖已经不见了。官娘站在影壁前,地面湿湿滑滑的,她踩了踩水,眼睛打量着马车来时的方向,情不自禁往那边走了几步。
来安儿叹了一口气从门里跑出来,怪道九郎叫自己看住她呢,这瞧着是根本不想进去。
官娘听到脚步声像从梦里惊醒似的,回头看见是来安儿,笑了笑道:“天太黑,我都看不清路了。”
来安儿也不点破,只一路领着她回到西厢。
沐浴过后,韩婆子提着食盒进来,官娘倒是用得香,一碗米饭吃得光光的,末了还舔了舔唇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儿。
韩婆子道:“官娘心真是大,都这会子了还吃得香。”官娘不明所以,顺着韩婆子的目光往院子里看。廊角的灯笼随风歪歪斜斜地动着,院子里黑乎乎基本看不清有什么。
“怎么了?”她跟着韩婆子躲到门边上,韩婆子悄声道:“瞧见没有,刚头谁进书房里去了?”
韩婆子也是好心,她瞧官娘一个半大的丫头,好容易得到郎君青睐不容易,却不是个会钻营的性子,这满府里稍有点儿姿色的丫头哪个是吃素的,谁不是可着劲儿要往两个郎君床上爬,虽官娘生得不差,可郎君不是她一人的郎君,若不抓着些往后哪儿还能有立足之地!
官娘确实是看见珍珠这大半夜的进了公良靖的书房,可跟她什么相干了,那本就是他睡过的女人,他喜欢谁就靠过去,不喜欢就踢开,古代的男人,特别是他们这些富家子弟不都如此么。
韩婆子瞥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儿还道她是没看见,便指着那边正屋窗上映出的两条人影,“瞧见没有,那站着侍候的就是珍珠,那丫头可不好对付,她是负责茶水上的,难保不是借着这由头要——”
“韩妈妈……”官娘捂着耳朵,“官娘累了想睡觉了,您老也忙活了一天了,便回去歇着好不好?”一头说一头把韩婆子往门外推,韩婆子心里把官娘当闺女儿似的,官娘这样轻乎她更是看不进眼里去,却是被硬推搡着到了门外。
官娘靠在门上呼出一口气,鬼使神差的,眼神却不期然从支着的窗子望出去,一眼便可瞧见那边窗上的人影。
她在门口杵了会儿,惘惘地收回视线,正要吹熄烛火爬上床睡觉去,不想门口又传来韩婆子的声音,“官娘啊,老婆子给你支个招儿!”
官娘望了望屋顶,边开门边无奈地道:“您老这么晚了为什么精神头还这样足啊,我不需要什么招儿。”说完才瞧见韩婆子手里端着盘果子,“……韩妈妈,我不饿,睡前吃太多不好消化,您留着自个儿明儿吃罢。”
“一早便知你是个不晓事的!”韩婆子翻了翻眼睛,老婆子力气竟很大,一把将官娘拽到门外直往书房去。
天上黑洞洞的,一颗星子也无。夜风透了几分寒凉,拍打着廊角的灯笼。
官娘打着哈气,眼睛泪汪汪地站在书房门首的台阶下,韩婆子果断地把果子交到她手上,耳语道:“你只端着果子送进去,管情叫珍珠呆不住。”
“不是,韩妈妈你听我说,”官娘在老人家炯亮的目光下踌躇地跺了跺脚,直言道:“又不晓得屋里头什么情形,我怎好贸贸然进去,若撞破了什么岂不尴尬?再者您还不晓得,郎君如今正恼我呢,这会子他才不愿意见我。”
官娘说的也是实情,她从马车上下来时公良靖半点影子都不见了,回来就在书房里,又有美人为他红袖添香,想象中里头应是温声软语郎情妾意,自己却为什么要进去找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