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要讨公良靖的欢心,这实在是一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困难的事情,官娘窝着脑袋想啊想,主意没想出来,倒是脑袋越发沉,许是太舒服了,她神识渐退,不知不觉头一歪,在男人温温凉凉的怀抱里睡了过去。
公良靖逐渐放慢脚步,低头瞧着蜷在自己怀里睡得毫不设防的官娘。大约是天气渐渐热上来的缘故,阳光下她的皮肤透着层淡淡的粉,这不禁让他联想到初春时京中小院里那株花满枝桠的桃树。
这时官娘突然不适地动了动,公良靖一愣,微微抬高右臂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手臂上,睡着的官娘似把他的手臂当枕头蹭了蹭,一脸安谧。公良靖挑了挑眉,从他的视角恰能瞧见她领口边裸|露出的一小片肌肤,牛乳般白净。
黑色的眸子微微转深,公良靖移开视线。前头来安儿老远跑过来,乍一见着郎君怀里头搂着个人儿,他还道是哪个有福气的小娘子,却打眼一瞧,当即就傻眼了。心说这怎还是那个何官娘,怪道刚儿路过花园子听见几个丫头凑在一堆说什么九郎和四郎屋里的丫头竟有首尾……那时不曾留心,这一下才是明白过来。
来安儿终究是个下人,他心里再多狐疑也不好多说。想他家郎君年少时和那陌家的表妹倒情投意合,不想郎君离开县里才几月,这陌莲照竟是嫁与了旁人,听说那夫家是个开绸缎庄子的,倒也不失为一个体面的人家,却哪里能和他们郎君相比?
那之后公良靖倒是不曾表现出什么不寻常的,可那是在外人跟前,来安儿贴身伺候这许多年,打小就跟着公良靖,自忖还是能看懂郎君几分的,暗道这陌表妹的事儿好歹得影响他家郎君四五年的,少说也得有两年。
可如今看来,这怎么就瞧上这何官娘了,这丫头瞧着十三四的岁数,脸盘儿小小的,也不知长齐全没。还是个性子不招人喜欢的,就凭她三番两次地开罪郎君,按着往日郎君处置人的手段,真真什么样的下场也尽够了。
来安儿边走边道:“才京中来了信,小的給了几个钱打发那送信的吃酒去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个信封来。公良靖瞥了一眼道:“先放着,晚上再说。”又低头碰了碰官娘的额头,眉头一皱,吩咐来安儿,“去把西边厢房收拾出一间来。”来安儿一听哪有不明白的,应下忙忙地去了。
官娘睡得迷糊,公良靖把她放在床上,又为她脱鞋,盖被子,全程她愣是没醒过来。他接过使女搅了的帕子放在官娘额头上,撩起她的衣袖,微凉的指腹搭在她手腕上,闭了闭眼,须臾起身到一旁提笔写下个寻常的温病方子,着来安儿出去买药回来煎。
官娘醒过来的时候,入眼先是看到头顶素色的帐幔,她迟缓地眨巴眨巴眼睛,思维慢慢回笼。官娘支着胳膊从床帐里探出半个身子,只见不远处公良靖坐在窗下,手上执着一本书,神色闲适淡然。
“醒了?”公良靖放下书朝她走过来,官娘刚醒,表情木讷地点了点头,然后往床里坐了坐。不一会,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从帐外探进来,官娘不明所以,皱着眉机警地躲了开去。
“乖乖坐着别动。”这声音掺着几分恼。
下一瞬官娘就看到公良靖探进了半边身子,她怔怔的,孰料额头忽的被他微凉的掌心覆盖住。
“还晕不晕?”公良靖看了看她。
“我......”官娘脸上腾起两朵小红云,好在帐子里光线暗瞧不出来。“不晕不晕!”官娘忙把公良靖的手推开,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又一把握住,脸上表情变了好几遍,最终化作了个笑眯眯的表情道:“郎君真是官娘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好最好的人。”
“是么?”公良靖挑了挑眉,反握住她的手在手心里摩挲着,忽而笑道:“巧了,我也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