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长孙缚展开折扇不紧不慢的摇着,“你们两个守好了薛徳,我四处走走,很快回来。”
离开东厢房后,长孙缚在薛宅前院逛了个遍,没发现什么异常,又抬脚去了后院。府宅里的下人们知道长孙缚等人的来历,薛氏又下了话,所以看见他在府里四处转悠并不奇怪也不阻拦,有的还上前去询问需不需要带路。
自薛徳疯言疯行后,薛雪便从后院搬去主屋和薛氏住了,除了她自己的空房间外也只有些下人住在院子另一头。白日里家仆都在前院忙活,后院偶尔有两三个人经过,长孙缚进来的时候,一眼就望见了站在石墩上晒衣服的小孩子。
一件成人外衫比骆非然不知高出多少,晾衣架的竹竿也不矮。为了晾好衣服,他拽着衣服踮着脚努力去够竹竿,哪想衣服上滴落的水恰好落在石墩子上,他又因为身上本来就有伤用不上力,脚下一滑身子就要往前方扑过去。
跌落之际,他胳膊一抬晾好了衣服,身子也轻飘飘的浮了起来。正好奇怎么没摔下去,骆非然脖间衣襟一紧,回头一看长孙缚拎住了他的后领,拎小狗似的把他放到了地上。
他又惊又喜,出口一句:“美人哥哥!”听的长孙缚一怔,折扇都差点从松动的指间滑落。
“你……喊我什么?”
骆非然低头又抬头,眸间有些犹豫和试探道:“美人哥哥……不可以吗?”
长孙缚没所谓的笑了笑。倒不是可不可以的事,被人喊师叔喊了好几年了,突然被喊哥哥,听着还挺新鲜。
他目光落在脚边一大盆湿答答的衣服上:“你洗的?”
骆非然跟着看过去,摇头道:“不是。夫人说我洗衣服洗不干净,这是王婆洗的。婆婆方才进屋的时候摔了一跤,擦破了手掌不能碰水,我帮她晾一下而已。”
长孙缚道:“你一个孩子,还满身的伤,方才被打的都吐血了,怎么不去歇歇,让别人帮忙晾?”
骆非然抓了一把衣服又踩上了石墩,冻的发红的小脸笑笑:“没事儿,我已经不疼了。这几日天湿,方才好不容易停雨停雪,我得快些把它晾上。”
瞧他动作笨拙但看得出来不是第一次做的模样,长孙缚收起折扇,对着盆轻轻一扬,衣服便一件件的飞出来,整齐有序的搭上了竹竿。
“好厉害!”骆非然由衷的夸赞。
深藏功与名的长孙缚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傲色,说了句:“下来罢。”便转身往别处去。
骆非然连忙甩好手中衣服,从石墩子上下来,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长孙缚往左,他跟着,往右,他也跟着。倘若他停下来观察房屋草木,他便安静的站在一边看他,待他下一个动作。
循着后院转了大半圈后,长孙缚走至一间房前,不拘小节的掀衣坐在门槛上,把玩着折扇看着杵在他正前方两米远的骆非然,笑问:“哎你这小孩,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骆非然抠着手道:“我,我事情做完了。美人哥哥在找什么?我可以帮忙一起的。”
长孙缚本想说不用了,顿了下还是对他勾了勾手,拍拍身旁空地道:“你先过来。”
骆非然哦了一声,乖乖的走过去坐了下来。
长孙缚一待他坐好便问:“你背后的伤怎么样了?”
“上了药好多了。”
“薛夫人经常打骂你麽?”
“……没有。很多时候都是我犯错了夫人才……”
“那今天是……”
骆非然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高了一个调:“我对小姐没有半点不敬!今天是她突然叫我去主屋的!”
长孙缚蹙起了眉:“怎么说?”
骆非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在这里,除了我爹娘外,小姐是对我最好的人了。但最近不知怎么的,她变的有些古怪,和夫人说我拿她首饰,还说我对她动手动脚……今天也是她要我卯时三刻去她屋里,但我去的时候没想到她在穿衣,我真的没看见她的身体!”
长孙缚捏住了下巴。
按着这小孩的说法,也就是说薛雪早上刚被看全了身子,没过一会就跑去给薛徳送汤药,然后在薛氏和他们说关于积德镇事的时候冲了进来,薛徳刚好这会儿发起了疯?
说来也奇怪,在刚入积德镇时,他分明感觉到一股很重的妖气,可进了薛宅后,这股气息就突然没有了。除了薛徳那间屋子重一些外,其余地方都是若有似无的,这薛氏又在府上种了不少梅花,气味夹杂,更不好分辨。
思索间,骆非然突然道:“美人哥哥,你们来积德镇,是因为后山那几十具尸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