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莫名举动让大周局势变得更加晦暗,太多的人因为摸不清他脑子里在琢磨什么而担忧、烦躁。
大营中的帅帐里,秦昭硕阴沉着脸,慢慢用力把掌心的杯子捏成碎末,他身后站着个绿衣的青年,长睫微颤,眸中带着忧虑正看向他的背影。
他身前的地下也站着个青年,长发零落在肩膀后,神色轻佻,眼神散漫,打着哈欠。
擦掉眼角的泪水,席空谌挑眉看向身前坐着的男人,他效忠的主子。整个大周都在为这个男人一时之举震惊猜疑,可这个男人却没有一点自觉,满心眼都是个邪教妖人,如何不有趣?
他到这,表面上是为了来向秦昭硕传递消息,好让秦昭硕有所提防,但私心里未必不是抱着看热闹的雀跃来的。
“玄宗坛主么。”汪硕松开手,让掌心的碎沫慢慢洒落在桌上,底下的男人神色太过散漫轻佻,但他却没有责怪,第一军师,有资本在他面前这样。
“以前不知他底细前我便猜想过他的地位,在知道他和玄宗有所关联后也想过,但还是没料到。”汪硕神色变的平淡,刚才的阴沉已经隐匿大半。
“杨家招出的供词,不会有错。这样就可以解释您说的,您和白魄初遇时他的处境了。”席空谌缓缓道来,看着散漫的眼却一直隐晦的观察着上方男人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等汪硕神色完全恢复平静,他在心里揣摩了下,才换了种稍微认真些的口气道:“另外,杨家招出个非常有趣的消息,他们私下里有记录一本和玄宗有所关联的人员名册,但现在,那本名册已经不见了。”
“这就是他告诉我另半幅离世图的原因。”汪硕也想明白了这里面的猫腻,唇微挑,直视席空谌的眼睛。
席空谌欠身,极优雅的点头。
“他会不会已经毁掉了那本册子?”
“不会,杨家用上等寒铁造成的机巧盒子装着那本册子,刀枪不入,水火难融,没有一定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打开或毁掉册子,您是知道的,杨家后他又一直在您眼皮子底下。”
汪硕站起身来笑,“好样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但凭借他一人万万办不到,他身边的护卫又都被我关押,他身边还有邪教妖人。”
汪硕这笑是越来越冷,身后亦弦的神色也越来越不安,终于他上前一步,问,“那殿下准备怎么办?”
“若你要驯服一只特别不听话又特别喜欢跑的狗,首先要怎么做才好?”汪硕语气难明的问了句。
亦弦僵住了脸,双眉紧紧皱在一起。
底下的席空谌却依旧笑的优雅,笑的散漫,“自然是打碎它所有的牙齿。”
“这样做,它也只是不能咬你罢了,可它还会跑。”汪硕最后一字里的阴森简直能滴出水来。
“那就再折掉它的四只腿。”席空谌毫不在意的接话。
亦弦惊颤了下,忙道:“殿下,您好好和白公子说,您若真下狠手依白公子的性子…”
秦昭硕忽然转过身看向他,亦弦怔愣在原地,片刻后又不断的开始后退,跟随汪硕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从汪硕眼中看到这样深重的阴霾,几乎可以让人窒息。
好在,这种压力只是一瞬间,身前的男人最后收回视线淡淡瞥他一眼,转身出了帐篷。
秦昭硕的背影刚消失在帐篷里,亦弦就跌坐下去,冷汗滴落下巴他却没擦,身前有人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他,他抬头仓惶望进青年的眼睛。
那双一直散漫的眼现在却非常清明,语气也没有半分轻佻,漠然道:“你会是个出色的谋士,但你永远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席空谌,你什么意思!”亦弦没忘记他刚才的表现。
“我什么意思?”席空谌笑了下,低下头来,看着他认真道:“白魄是玄宗的坛主。”
“那又如何。”亦弦非常倔强。
“又如何?”
“没错,你应该知道主子喜欢他。”
“我知道啊。”席空谌笑起来的时候真可谓倾城,亦弦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那你还那样说话!”他找到力气从地上站起。
席空谌不置可否的摊开双手,无辜诧异道:“难道我那样说,殿帅便真会那样做了?”
“你强词夺理!”
“可惜。”青年自顾自的摇摇头,转身走出去,临出帐篷前才又道了句,“这或许就是你们和我的差别。”
亦弦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又继而捏紧双手,被他气的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