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叔将郎中送出去后,便让人去抓药,回来赶紧熬上。
等他弄完这些,进了里屋之后,却见老夫人垂眸盯着他看。
“清叔,今日是否还有什么事情没做?”温老夫人疑惑道。
清叔怔愣片刻,带着满脸不解与疑惑。
温老夫人用眼神示意他,清叔才终于顿悟。
“今日该到龙山寺进香。”
似乎有些明白老夫人的用意。
“瞧我这老婆子,如今记性果真是太差,竟是连这一桩事也忘记了。年年,随我一同去龙山寺可好,山脚下有许多好玩的。”
“祖母,那我想要什么都可以买嘛。”
年年面色白皙,唇粉嘟嘟的,说话声音也软绵绵,委实可爱。
“小祸害,你想要什么祖母都给你。”
温老夫人伸手捏她的小脸,笑骂道。
“玉姐姐!我要跟祖母出去玩咯!”
清若备好马车,老夫人带着年年的手往外走。整个内室之中,忽然便只剩下了温时衡与玉惹两人。
玉惹有些头晕,便躺在床上迷糊着。
美人微闭着眼,面色透着红粉,肤不施粉黛而白,唇红润水光状,只是眉头微蹙。
他记得小时候有一回她发烧也同现在一般,躺在床上,眉头皱着。
过去的事便渐渐如潮水涌到他灵台。
“衡哥儿,往后玉惹便要住在咱们家了,你要好生照顾她。”
那时他正在书房看书,被喊了出去,站在日头底下,阳光微刺眼。他的祖母笑盈盈的说着,身后还跟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还没有等到说几句旁的话,那小娃娃竟伸出抱住他肩头,甜甜的喊他哥哥。整个肩头都被一阵温热所笼罩,是他多年来都不曾感受过的温度。
他自小便性子寡淡,刚出生时便差点死掉,导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在整个温家都是一尊玉做的瓷娃娃,轻易不能碰,生怕将他碰的犯了旧疾。
周围的人都将他保护的极好,温老夫人更是日日不离的跟他身旁,就算是他有心想要同别的小朋友玩耍,竟是也没有时机。
后来逐渐长大他身体越来越好,不必在那般小心谨慎的活着,却也不喜欢有人靠得太近,更不必提拥抱这样的肌肤相接。
“衡哥哥,你长得真好看,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呀。”
“衡哥哥,你瞧这个娃娃是不是很可爱,我好想把它抱回家呀。但是要花好多的钱,钱妈妈说不能花婆婆太多钱。”
“衡哥哥,你看这个酥糕,真的好好吃,要不要来一口。”
起初,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左不过是多了个聒噪的小丫头在身旁,叽叽喳喳的竟是比前院里养的那只乌鸦还要话多。
后来,他家中出了变故,两人在那破庙里待了很长一阵子。也是她精心照顾,她待他的那些温暖帮助他从最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
叫他觉得这世间也并不是空空洞洞,也是因为她,他才生出无边勇气去奔赴雍州拜望老先生为师,埋头苦读这整整六年时光。
从门口位置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听声音玉惹就猜到是谁。
“玉姐姐,玉姐姐,我险些忘记这个!”
她迈着小短腿跑进来,胖嘟嘟的小手指死死抓着糖葫芦,生怕它掉下来。
“他家糖葫芦又大又甜,可好吃了。我本来多买了一个打算留到明天吃的,但是祖母刚刚说你生病了,我便给你罢。”
她将手中糖葫芦慢悠悠的递过来,还是有些舍不得。
闭上眼睛,伸出双手,“给!”
玉惹颇有些哭笑不得,她是花生过敏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喝上一顿药,到傍晚天就能好。
“好罢。”
年年瞧着她将糖葫芦拿在手里,方才欢欢喜喜的走了。
“你可还记得,你也曾给我买过糖葫芦。”
温时衡低垂着眼。
“隐约记得。”
玉惹将煎好的药一口气喝完,转过头却见温时衡还站在原地,并且没有半点要走的迹象。
她记得先前在庆山脚下,破庙里头住的那段时间,他日日都要温习功课的,或是将那些书里喜欢的部分全部都默写一遍。
印象里温时衡将时间安排的很是紧凑,整天都有事情做。
他端着温热茶盏,有些小心的递过去。
“我不想喝。”
她蹙着眉头伸出葱白般的芊芊手,想要将那茶盏推开。
却不想碰上了他的手。
滚烫的皮肤一经触碰,连带起细小毛孔相互交错,温时衡从后背脊梁带起一阵酥麻,灼烧到了脖颈处,他愣在原地。
玉惹好似被火焰灼烧过一般,快步弹开。
整个内室之中变得一团安静,窗棂外微风过吹起树叶枝丫阵阵摩擦声,清晰可见。
“你不走吗?”
玉惹的嗓音微微的暗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