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孟冠城清朗的声音在耳际响起:“程姑娘看得可欢喜?”
一道温热呼吸拂过程轻卿耳廓。
程轻卿登时唬了一跳,转身抬首便见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心中激动消去大半,连忙端起她一激动就丢的大家闺秀仪态,朝着孟冠城福身道:“参见六殿下。臣女多谢六殿下再次相救。”要是被刚才那歹人劫持,她可大大不好。
说着,挪动几步,拉远这过分近的距离。
孟冠城仿若未见,看着她道:“程姑娘的癖好一贯的特别。”
程轻卿见他误会她是故意偷看,忙解释道:“我是来摘樱桃,凑巧……”说到这里,程轻卿四下寻了寻,不见竹篮的踪影。
忽见孟冠城好心地把修长手指一指前方被人群包围的房屋。
程轻卿恍然原是偷看时放在窗口下了,当下好奇许家兄妹的情况欲要去看热闹,正斟酌着怎么跟这尊大佛辞别。
孟冠城已转身离去。
程轻卿见此,撒开腿便去围观。
此时门口堵满人,还不断地有人闻声而来,程轻卿见那篮樱桃仍安好地在窗下,连忙过去提起来。
打开窗瞧入屋内,只见方才的侍卫团团围住木床,木床上五花大绑着黑衣盗贼,而另外两个仅以麻绳覆住双手双脚,白花花躺到在床。
程轻卿看着许良和许燕语披头散发,面对众人围观,两人无不羞愧的只恨没有地缝钻进去,许燕语更是惊恐得面无人色,嘴巴被布巾堵住唯有呜呜地哭得满脸泪花。
程轻卿暗暗咂舌,孟冠城的手下真狠,遮羞布都不给人穿一个。想是那么想,心底深处却觉自作孽不可活。
他们哄骗原主真情,又因他们大病而死,如今他们一辈子算是毁了,那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正想着,只听人群嘈杂推挤起来:“六殿下和空明法师来了,快让一让。”
程轻卿被人群推挤得避在一旁,只见孟冠城衣袂飘飘同着慈眉善目的空明法师行来。
程轻卿正踮脚目光越过人群看热闹间,忽地衣袖被人一扯,一道焦急的声音道:“小姐原来在这里,听说寺里进了贼,夫人寻不见小姐快急坏了!”
说话间,冯氏已赶上来,拉着程轻卿上下检视,道:“阿卿没事吧?”
程轻卿道:“没事没事阿娘,我是来摘樱桃,瞧着有热闹便来看看了。”
冯氏道:“那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个盗贼。等会儿别伤了你。”
然而八卦是人的天性,冯氏听说盗贼已被抓住,就在前面的屋里,不免伸颈往里张望。看清内中情况时吓了一跳,又惊又疑问程轻卿道:“那人怎么这般像许家表妹。”说着,又自我否定道:“定是我看眼岔,她明明在家。”
程轻卿道:“没错,就是她,旁边那个许良。”
冯氏听程轻卿说得风轻云淡,她却听得心惊肉跳,骇异久久。
程轻卿眼见孟冠城和空明法师来主持大局,她又挤进人群。
只见许良和许燕语已被两块破布裹住丢在一旁,看来是不想污了大师的眼,孟冠城却像初次来此地,负手听着侍卫回禀。
因着此时程轻卿已被挤得远,里头众人说话听得不甚清楚,但见孟冠城向空明大师说了几句话,大师双掌合十点头。
孟冠城一声令下,侍卫领命,从盗贼怀内搜出一块圆环状色泽温润碧玉,双手奉上与空明大师。
大师双掌合十,似念了声佛,双手接过。
程轻卿心下好奇这块平平无奇的玉什么来头值得这么大动干戈,遂问冯氏。
冯氏如此虔诚的信众自然是知晓的,回道:“这叫凝魂玉,是圣安寺的镇寺至宝,乃当年开国□□所赐,据说海外寻来的奇物,今日盗贼趁着空明大师讲坛,寺内防备疏散,盗了此宝,幸而也来听经六殿下的手下撞见,才未被盗走。”
说着,冯氏忍不住想踮脚向里望这位闻名京城的六殿下是何模样,奈何此时人众愈多,重重人头,望不见内里。
因着她一个有夫之妇,女儿又在旁侧,且性子温柔娴静,只好压下好奇心。
程轻卿见热闹看得差不多了,遂对冯氏道:“阿娘我该回了。”
冯氏点点头。
程轻卿想着手上挎的篮子是寺里的,遂转到普光大殿还了篮子,本想把樱桃给小沙弥一些,他却未在那守值了,换上了旁的沙弥。
程轻卿只好作罢,把樱桃扎作一捆后,还了竹篮,便下山坐马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