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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隐婚(2 / 2)


沈清河声音又轻又弱,像是在对着她撒娇。

之前压抑在口袋里的恐惧和慌乱,在这一刻顺着口袋裂开的小口,往四面八方逃窜。

沈清河并不是单纯的怕黑,而而是之前留下的后遗症。现在长时间处在这种环境中,持续不断地刺激沈清河,林枝担心,他会出事。

“程光!程光!”她扯着嗓子喊得声嘶力竭。

“枝枝,我好怕。”沈清河抖着唇,贴着林枝脖颈儿的脉搏。

“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好怕失去你。”

林枝怔住,眼泪不打招呼“啪”地掉下去。

“我也好怕你受伤害,所以我熬了一夜将能必须我去做的事情都做完,就过来找你了。”沈清河紧紧地抱住她,抱住老天爷赐给他的这味人间蜜糖:“你四岁生日那年,我许了一个愿望,我希望我能保护你一辈子,我没有食言。”

“我不能丢你一个人。”

“枝枝,你别推开我。”

林枝哭得泣不成声,这人都这个时候还想着说情话,到底是有多喜欢她。

她回抱住他,偏头主动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你不会失去我的。”

“沈清河,等出去,我们就去补结婚证好不好?”

——

陆经年是这一天天黑之前赶到废弃钢材厂的。

这地方在济城的郊区,二十多年前钢材厂因为安全施舍不完备出了命案,本身厂子就一直处于亏损的状态,黑心老板不想赔偿,卷着厂子里的钱就跑了,员工散了之后,这个厂房就荒废下来。

因为出过命案,再加上倒闭之后的几年总有厂里被拖欠工资的老员工来这儿闹,这附近就一直没被开发。以钢材厂这片为划分,东边是济城市,西边是各个城边县城。

出了济城,越王西道路越狭窄,坑坑洼洼的,车开得很费劲,陆经年一路狂飙来,车身上全都是土。

钢材厂门口,陆经年拿着东西从车上跳下去,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门被锁着,四周还没有人。

陆经年烦躁地喊:“东西拿来了,赶紧出来!再不出来我走了!”

程光在厂房后面藏着,等了一会儿看陆经年车那边并没有人跟着,才放心地出来。

陆经年把文件档随手扔过去:“都在里面了,警局撤案的声明和一系列文件,好好查查看,盖章对不对。”

程光舔了舔嘴角,拆开档案袋,声明文件下的印章,就是他查过的济城市公安局的,除了这个声明,还有临时的身份证。

他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才小心地收好:“那我家人……”

“便衣都撤走了,你老婆和儿子已经收拾好东西,我派人去接他们了,一会儿跟你在火车站门口汇合。”

程光没料到这年轻做事这么快,沈清河说两天才能办好,这人半天就弄好了,而且还有时间把他家人接走。

程光心里警铃大作,“不行!不能从济城走。你让你的人把他们送到这来,然后你开车,带上里面那两个人,送我们一家离开济城市。”

陆经年嗤笑一声:“你倒是还挺谨慎,行,都听你的。”

陆经年开着外放,拨了一个号码:“改路线,把人送到城郊那个废弃钢材厂。”

“好的。”

“咦……我突然发现个事情。”陆经年抬起头,对着程光一挑眉:“你说,你手里捏着沈清河和他老婆,我手里捏着你老婆和儿子,我的筹码比你你的还重,那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程光眼睛瞪圆,脚步往后退到门口,大有陆经年对着电话和手下人说挟持他老婆孩子,自己就第一时间冲进去烧了里面那对夫妻的架势。

陆经年璨璨一小,挂断了手机:“别紧张,开个玩笑。”

程光:“……”

“我可善良得要死,还是公众人物,怎么敢做哪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善良男人陆经年指了指程光身后的门:“你老婆孩子再有十分钟就到了,现在先把他俩弄到车里去?”

程光看他的眼神一下更警惕起来。

陆经年双手高举头顶:“你不知道吧,沈清河小时候被你绑之后对里面那种密闭漆黑的环境有心理阴影,现在八成人晕过去灵魂已经挂了,里面那姑娘,也没什么威胁性。就算我能和你打个平手,那姑娘自己也扛不走沈清河那废物啊。再说你应该有带凶器吧,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可以把凶器架在沈清河脖子上,我们这里就他身价最高了。”

程光:“……”

程光:“你是沈清河什么人?”

陆经年很诚实:“我是他发小,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程光:“……还真的不像。”

“如果不是这么好的关系,我怎么肯为他奔走,还为他冒险。”

这人虽然奇奇怪怪的,但程光还是采纳了他的意见。为了保险,他让陆经年站到远处车道上,自己拿着匕首进去,手电筒一照,沈清河果然像陆经年说的,脸色苍白得要命,浑身发抖,奄奄一息,半条命都没了。

程光一把扯过毫无抵抗力的沈清河,匕首抵在他脖颈上,恶狠狠地对林枝道:“要是不想你男人出事,就乖乖听我的。”

林枝小腿打颤,胸口剧烈起伏:“我听你的,你别,你别伤到他。”

“出去。”

林枝的视线艰难地从沈清河身上移开,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走几步回头看他一眼。

沈清河掀开眼皮。

天边还有最后一丝光,落在青灰色的云顶。

那一抹淡黄色,就在光亮中冲进沈清河的眼底。

她再一次转头,目光关切地看着他,裙摆随着动作,轻轻地荡着。

囚/禁他的小黑屋门口,蓦然见到了光。

有光,还有穿淡黄色裙子的姑娘。

眼前的这一幕,和多年前被遗忘的某些画面重合到了一起。

沈清河眯着眼,脑中纷纷乱乱,破碎的镜片一片一片被捡起,粘粘,贴合到一起。

他看见,那一年的自己,被人从小黑屋救出来之后,遇到了一个小小的女孩。她穿着黄裙子,手里抱着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

她对他笑,脸却看不清:“这里居然有人呀!”

“我叫枝枝,小哥哥你叫什么?”

……

沈清河攥紧拳,神智渐渐地清明了起来。

脖颈儿处抵制的冰凉匕首格外碍眼,眼看着前面林枝已经走到陆经年的车边上,他开口,声音仍然虚弱到不行:“你知道,你儿子并不是你亲生的吗?”

程光手一顿,但没应声。

沈清河喘着粗气,艰难地说:“警局怕你知道了之后就彻底不联系家里,所以就没人告诉你。”

“你心存愧疚的儿子,心心念念想见的儿子,其实不是你的,唉……”

“你胡说!我老婆怀孕的时候我一直在家里,怎么可能不是我的!”

程光怒喝,沈清河趁着这个时候动作十分迅捷地攥住他拿匕/首的手,用了十分的力道,攥得程光骨节都要移位。

“妈的,你是装的!”

程光那只手还在和沈清河撕扯着匕.首,另一只攥拳狠命地往沈清河腹部打。

沈清河躲闪不开,咬着牙硬生生挨了这一下,随后猛地一撞将程光扑倒在地。

刀尖朝着沈清河,这一下,锋刃从他肩膀处划下去,血瞬间溢了出来。

“啪”匕,首滚到了地上。

“沈清河!!”林枝率先看到了两人的缠斗,拼命地往回跑。

“哎哎哎,边儿待着去。”陆经年从后备箱拿出根高尔夫球杆,扯住林枝往后面拽:“打架有我们男人呢!”

他沉着脸,飞快地跑过去。

那边程光手上没了武器,但求生的本能还在。

这次如果跑不了,就全完了!

他用力抬腿,膝盖撞着沈清河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沈清河今天状态本来就不好,刚才又挨了好几下,程光看准时机出手,反身将沈清河压在身下,双手狠狠地去掐他的脖子。

“都是你,都是你!!”程光一张脸扭曲涨红,沈清河皱着的眉头去陡然一松。

下一秒,“砰!”地一下,程光整个人猛烈一抖,鲜血从头顶往下流,他张着嘴,不断地翻着白眼。

沈清河扯开他的手坐起来,咳嗽了几声:“你再不来,我真的要死了。”

程光倒在地上,陆经年收起结实好用的球杆,叹气:“这不是想给你好好表现的机会嘛,你越惨,你老婆越心疼。喏,你看看,眼泪汪汪的。”

“老婆……”这个称呼可真够新奇的。

沈清河失笑,扭过头去看站在车前的,他的“老婆”,林枝。

这段时间,他做了长长的一场梦。

第一个梦里,他以为自己被林枝下、药,从而和她产生交集。

第二个梦里,他是痴迷林枝的追星男孩,一心一意想捧她站在娱乐圈的巅峰,和他肩并着肩。

第三个梦里,他误以为自己在高中时被林枝抛弃,为了报复她从而想要和她炒cp营业,最后却不可自拔地再次喜欢上她。

第四个梦里,他从小呵护着她长大,为了保护她,和她隐婚。

在这一场场梦里,他对她从爱而不得,到爱而终得。

现在,梦醒了,一切都应该回归于现实。

可是……

沈清河手撑着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林枝走过去。

可是一起撑过伞走过的红毯不是假的。

月夜下玫瑰园里的亲吻不是假的。

人群中他抱着她起舞不是假的。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经历过的,都是真的。

所以那些都不是梦。

而是机会。

一个个,让他,喜欢上林枝的机会。

这是命中注定。

沈清河终于走近她,他看清她满脸的泪,苍白的脸,和紧张到咬破的下唇。

“你,你……”林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定定地看着他的脸,视线下移,落在他肩上还在渗血的伤口上:“快去医院包扎一下,要是感染就不好了。”

林枝拉着他的手,刚迈开步子整个人软软地往下倒。

沈清河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捞,她稳稳地落在怀里,累极地昏睡了过去。

在他因为小黑屋恐惧上来的这大半日,一直是她撑着在照顾他。刚才又经历一场惊吓,这样殚精竭虑,铁打的人都熬不住。

沈清河将她打横抱起来,小心地放进车后座上。

“去宋医生那儿,开快点儿。”

陆经年点头,指着地上横躺着的程光:“他呢?”

“塞后备箱里,就近找家医院扔下去,喊黄副队长去接手。”

“ojbk.”

——

夜深深,有星垂。

宋医生接到沈清河的电话,从家里现赶到医院。

沈清河的伤口已经上过药包扎好,刚才脱力太多又挂了瓶葡萄糖,宋医生到的时候,葡萄糖刚挂完,小护士过来给他把针拔掉。

“你先出去吧!”小护士点点头,出去时把VIP病房的门关上。

宋医生看着沈清河:“你好了?”

“嗯,好了。”

“这次是怎么好的?”

沈清河将棉签扔到垃圾桶,略想了想,说:“因为林枝。”

“小林医生?”

沈清河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删掉不可描述的部分,再删掉自己骚断腿的部分,和宋医生简单讲了讲,又着重地说了钢材厂的事。

“也就是说,林枝的穿着和当时的场景,和你小时候经历的几乎一致,之后你不仅从这次的臆想里走了出来,而且还想起来小时候你忘记的那次臆想现实?”

沈清河点头:“确实是这样。”

“我被绑架出来之后碰到了穿淡黄色裙子的小女孩,之后我设想的臆想里就都有她的出现。”

第一段臆想现实里,他和绑匪串通好,假装自己被绑架,然后逃学。最后被家里发现,是淡黄色裙子的小女孩替他解释,让他爸妈没有惩罚他,之后他们两个在一起上课,在一起玩耍。

第二段臆想现实里,他得了影帝,领奖台上,上届影后手里牵着穿淡黄色裙子的小女孩,来给他颁奖。领了奖状之后,小女孩伸手要抱抱,他弯下腰,将她抱在怀里。她乖乖巧巧地亲了下他的脸颊,管他叫“哥哥”。

而第三段臆想现实里,没有淡黄色裙子的小女孩,只有林枝。

全是林枝。

宋医生听出了沈清河的弦外之音:“你猜测那个小女孩,是林枝?”

“我想不起来那个小女孩的长相,但想起了她对我说的话。她说:‘我叫枝枝,小哥哥你叫什么?’”

宋医生惊愕不已,说这都是巧合,也太过自欺欺人。

可是确实是也太巧了。

“你也觉得很巧是吗?”沈清河长指点着桌面,一下又一下:“我倒觉得不是巧合。”

“为什么?”

因为……

那个小女孩,是他劫后余生中看到的第一抹亮色。

小黑屋是地狱,她就是人间的太阳,代表着希望。

从此痛苦绝望的臆想里,他都会将那个小太阳偷偷地带进去。

可他却不记得自己的小太阳了。

在《天生舞台》遇到,也认不出来。

他认不出来,可臆想中的他却早早窥探出一切。那个夜里的意外,他再次进入了臆想中。

他的小太阳,长大了。

每一个臆想中,他都靠近他的太阳一点点,再一点点。

直到他认出她。

这一场场的臆想现实,不是巧合,是机会。

它们让他找回太阳,找回她。

“我们一起学沈清河叫,一起说:‘枝枝可爱,枝枝可爱,今天我的枝枝也依旧可爱——’”

手机铃声响起,是陆经年。

他和陆经年说好,林枝醒来第一时间叫他。

沈清河直接挂断,站了起来:“有关于我痊愈的这件事,麻烦您先别和林枝说。”

宋医生不忘叮嘱一句:“小林医生是个好姑娘,这段时间她对你可以说尽心尽力,你啊,多用点儿心。”

沈清河点头:“我知道。”

出了宋医生办公室,沈清河给未来大舅哥发了条消息。

[沈清河:枝枝想要一张她小时候的照片,穿黄色裙子的,她参加一档节目需要用。但是她不好意思和你直说,就托我来和哥说一声。]

[林末:滚!!不给!!哥也是你能叫的??]

骂完之后半分钟内,林末就发了照片过来。

沈清河仔细地看着照片里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小姑娘,脸部渐渐清晰。

命中命中,人间太阳。

沈清河伸手扣住林枝病房的门把手,唇角勾起,沈编剧的新剧本,现在开始。

——

林枝睁开眼,就被一双大手紧握住手。

大手的主人温柔如水地看着她,许诺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肚子里的孩子负责的。”

林枝:“……孩子?”

沈清河的眼落在她平坦的肚子上,羞涩地红了下脸:“其实那一夜我并不是一无所知,我期待很久了。”

林枝:“……”

What???

作者有话要说:澄以:满意你们看到的吗(抖腿)

but,我,好,累。

今天不留言夸我我要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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