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此事的来龙去脉后,她有一瞬的庆幸,但一想到失主,她又心神不宁,“捡的也不能独占,不是自个儿的东西,你拿着安心吗?”
被训责的苏嘉羞愧的低了下头,“我也晓得不该如此,可大哥伤了腿,大夫说,若想根治大哥的腿疾,看诊抓药,养护三个月,至少也得三十两,咱们没银子看病啊!总不能让大哥废了这条腿吧!
我本想出去找活儿干,可去了几个地儿,旁人一听我是外地口音,都不愿用我,赶巧捡到这钱袋子,我想可能是上苍怜悯咱们的遭遇,特意赏给咱们的,这才生了私心。”
弟弟的一番苦心她能理解,但不能因为这事儿就黑了心肠,“大哥的病咱们可以再想法子,但是昧良心的银子绝对不能要,丢银子的人肯定也很着急,你快去把钱袋送回去。”
苏嘉兀自嘀咕道:“能有这么多金子,肯定是个富人,想来不缺这点银钱。”
“管他是穷是富,那都是人家自个儿挣来的,与我们无关,我们不能贪。”
姐弟二人起了争执,里头的人听到动静,挣扎着坐起了身,“云禾,出了什么事儿?”
苏云禾闻声,再顾不得训斥弟弟,赶忙进得里屋,一看到帐中那面色苍白的少年,她便一阵难过,忍着泪将前因后果告知兄长苏鸣。
目睹弟弟垂头丧气的模样,苏鸣深叹一声,不忍再责怪他,
“二弟,我晓得你是为我着想,可你忘了咱爹教咱们的话了吗?再穷也不能短了志气,我宁愿废条腿,也不愿丢了骨气,这是做人的底线!这金子不能留,你若敢拿它买药,我是断然不会喝的!”
说到后来,苏鸣急火攻心,又是一阵重咳,苏嘉疾步上前,拍着他的后背为他顺着气儿,愧声安抚道:
“大哥你别动怒,安心将养着,我听你的话,这就去还。”
为防他生歪门,苏鸣特地嘱咐云禾跟他一起去。
云禾也担心弟弟不照办,随即灭了炉火,滤掉药渣,将盛着汤药的碗放至兄长床畔的凳子上。
安排好一切,她才带着弟弟一起出了客栈,打算到原地去等,料想丢钱袋的人肯定还会回来寻找。
果如云禾所料,一到原地,便见那边有三个人正在草丛处寻找着什么,其中一名褐衣男子边扒拉边嘀咕,
“哎?我明明记得在这儿啊!怎的不见了呢?”
方才被逮时他不肯承认,被这两人带走严刑拷打,眼看命都要丢了,他再不敢逞强,如实招供,说是方才情势紧急,他便在拐弯处将钱袋扔进草丛中,想借此逃脱,待脱险后再拐回来拿。
哪料这一回来竟找不着了。
旁边的高个儿侍卫抬腿直踹他一脚,“王八羔子,敢耍你爷爷!”
被踹趴下的褐衣男子忍着身上的伤痛,艰难的爬起来哭道:“大哥,我真没骗你,的确是扔在这儿了啊!”
云禾姐弟不知内情,还以为这人被欺负了,当即近前拉架,一问才知,原来这褐衣男子是个贼,偷了他们的钱袋。
“巧了,我正好捡到一个。”说着苏嘉自怀中掏出一物,褐衣男子定睛一看,抹了把唇角的血,指着那钱袋破涕为笑,
“这就是我扔的那个!”
“多谢了小兄弟!”瘦高个儿正准备去拿,云禾却从弟弟手中拿走了钱袋,只因她对这些人的身份起了疑,
“慢---你说这是你们的钱袋,总得有证据不是?你倒是说说,这里头都装了些什么?”
来之前瘦高个儿就问过主子,是以他对丢失之物了如指掌,“一锭五两的金子和五张五十两的银票。”
数目还真对上了,于是云禾将荷包还给了他们。
东西已然归还,苏嘉总算松了口气,不必再挨训,姐弟二人正准备告辞离开,岂料瘦高个儿检查过后竟又问,
“玉佩呢?”
苏嘉心一窒,“什么玉佩?方才你可没提玉佩,这会子又讹我?”
褐衣男子可以作证,“我偷那位爷的钱袋时还顺手割了块玉佩,一同扔在了草丛中。”
云禾望向弟弟的眸中满是诧色,“怎的没听你提玉佩之事?”
苏嘉无辜摊手,“我捡到钱袋就已经很高兴了,并未注意看草丛里头还有什么。”
那贼人却道:“可现在草丛里头没有玉佩,肯定是你一并捡走了,你是不是藏了起来?”
被冤枉的苏嘉心火直冒,怒骂道:“你他娘的这是贼喊捉贼!这么贵重的钱袋我都还了,还能私吞一块玉佩?”
高个儿在旁提醒道:“玉佩抵十个钱袋。”
“……”苏嘉无言以对,云禾也慌了神,“我弟弟不会撒谎的,他说没拿玉佩便是没拿,你们莫要冤枉他。”
贼人嘟囔道:“钱袋都偷拿了,玉佩肯定也是他拿的。”
“老子是捡,不是偷!”苏嘉这暴脾气,忍不住上前要揍他,却被高个儿给拦下,“既然你不承认,那就只能交给我们四爷发落。”
随后高个儿命手下将他们姐弟二人以及那贼人一同带至别苑。
苏嘉虽有些武艺,可对方一共有三个人,个个人高马大还带着刀,且他姐姐还在身边,他不顾自个儿,也得顾忌姐姐的安危。
秉持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苏嘉不再豪横,只能跟他们走一遭。
虽说是无妄之灾,但云禾想着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天应该会还弟弟一个公道。
殊不知,这一去,将是他们苏家命运的转折点。
进得兰桂苑,几人被带至书房,云禾提裙抬步,跨过门槛儿,只听身边的高个儿唤了声,“四爷,钱袋找回来了,玉佩尚未找到,奴才将人给带了回来。”
这位四爷究竟是何许人也?
好奇的云禾抬眸瞧去,负手立于桌案前的男子正巧转身,但见他:
长眉敛眸刀,俊颜玉貌。银带束堇袍,勾身勒腰。
傲若青松朝天立,笔挺矜骄。华似月辉映山河,容朗神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