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轮的座舱内,鱼莜和阳阳坐在一边,而柯奕臣则独自坐在对面。
座舱缓缓升到了半空中,鱼莜不敢看两侧的玻璃窗,总盯着对面的柯奕臣看也觉得不合适,于是干脆屏息凝神,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座舱特别狭小,她跟柯奕臣几乎是脚尖顶着脚尖。今天出来玩为了走路方便,她特意穿得平底的豆豆鞋,柯奕臣穿得西装,自然搭配的是皮鞋。
只是他的皮鞋面特别亮,跟崭新的一样,鱼莜想,他工作这么忙,还有时间擦鞋吗?她转念又想,以他的家境,鞋这种东西哪里用得着擦,应该一天一双吧……
“我已经查清楚了,你被诬陷革职,是何美心一人所做,但由此事还关联到其他,需要我亲自回苏州后才能处理,希望你能理解……”
鱼莜正百无聊赖地思维发散,从鞋的事想到大老板家里平时会有多少保姆,是不是传说中每天从五万平米的床上醒来,面对两百多位漂亮女仆……毕竟她只去过他父母家,并未去过他自己的家。
思绪正飘飞中,冷不丁听柯奕臣说起辞职的事,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原来,这才是他今天赶来找自己,想要说的正事。
鱼莜没吭气,柯奕臣继续说道:“这件事也是我的失职,才出差半个月,餐厅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沁园春不会?开?除任何一个没有错的员工,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员工受委屈,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辞职的事过去了那么些天,鱼莜也冷静了下来。其实那件事纯粹是何美心要整她,柯奕臣并不知情,现在看到他用这么诚恳的态度跟自己道歉,她心里也没那么介意了。
皮猴子似的阳阳此刻特别安静,紧贴着玻璃窗,眼花缭乱地看着摩天轮下游乐园的全景,根本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什么,也给了他二人能安静交谈的机会。
“还有上次洗手间的事,是我冲动了……”
柯奕臣继续认错,经历了上回的事后,他发现了鱼莜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然而,他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很大男子主义,占有欲很强,尤其是在面对她时,有些行为控制不住。
他私觉得先态度良好地认个错,打个预防针,是个最稳妥的方式。
这几天,柯奕臣食不甘味,寝不安眠。他打去苏州的电话就没有断过,得知鱼莜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一想到,心里就发堵。他根本没有理会?何美心,直接把电话打到人事主管和财务经理那边,又得知了另外一些事。这些事只能等他处理完京都的事,回到苏州亲自处理。
怕她因此和自己划清界限,一结束招标会?就推掉饭局跑了过来,认错道歉。
仅仅是听到她可能和别人有过娃娃亲,就冷静全无,把小姑娘堵到洗手间还抱了人家。
他何时为一个女孩儿这么上心过?又何时这么冲动过……
不过借此,柯奕臣也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
喜欢一个人,就光明正大地去追。柯奕臣从来就不是被动等机会的人,何况还有个未知情敌的存在,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果然,一提起洗手间,鱼莜就有些脸红:“那件事我早就忘了。”
“真的?”柯奕臣目光微动,紧紧锁着她,“你已经完全原谅我了?一点都不生气?了?”
鱼莜摇摇头,她也很奇怪,换作别人对她做同样的事,如同上回白子烨把她壁咚,她就完全无法接受,有种被羞辱侵犯的恼意,可这个人是他,她好像也没那么介意了。
反而,偶尔想起时,脸颊总是会莫名发热。
柯奕臣凝视着她的表情,发现她是真的不生气?了,眸光一点点亮起,“那我下面做的事,你也不要生气?好吗……”
?
鱼莜正纳闷着,只见他身子前倾,毫无预兆地在她唇畔印下一吻。
这个吻一触即离,好像是怕阳阳看到,轻得像蒲公英拂过。
偷亲之后,柯奕臣像没事人一样又靠回椅背,十指交叠,面色从容,好似方才只是鱼莜的幻觉。
“你……”这次鱼莜不光结巴,声音都有些抖,脸颊像突然染上了层胭粉,粉中透着羞红。
“呃?姐姐,你怎么啦?”
听到动静的阳阳转过身,看到鱼莜的神色,有些奇怪:“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生病了?”他记得他有一次发烧,脸也是这么红。
“来,阳阳过来,”柯奕臣笑眯眯地招他过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语气里暗含揶揄,“姐姐没有生病,只是害羞了。”
“哦……”阳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鱼莜当下又羞又恼,咬唇道:“阳阳你过来,那个哥哥是坏人,不许坐他腿上。”
虽然这个哥哥初见时很凶,但是后来陪他玩了好多游戏项目,中间还去给他和姐姐买水喝,怎么就成坏人了?
但看到姐姐生气?的眼神,阳阳还是识趣地回到了她身旁坐好。
摩天轮在空中转完一圈,即将落地,柯奕臣先一步跳下,同时绅士地朝鱼莜伸出了手。
鱼莜看也未看,直接下了舱,牵着阳阳大步往前走。
柯奕臣没有刻意去追,双手插兜,跟她们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信步跟在后面。
快走到游乐园大门口时,阳阳犯了所?有小孩子的通病,抱着胳膊蹲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我不要,我不想回家,我还想再玩一会?,还有好多项目没玩完呢……”
鱼莜弯下身子,哄他:“阳阳乖,听话,出来之前你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好听姐姐的话,天黑前就要回家的?”
“不听不听,我就是不想回家嘛,呜呜呜……”她越劝,他反而越耍赖,最后甚至掉起了金豆子。
鱼莜从没应对过这种状况,正束手无措时,只听一道微沉的嗓音传来:“不许哭!”
柯奕臣嫌弃地看着他:“动不动就哭你还是男孩子吗?你要再掉一滴眼泪,我就把你姐姐带走,留你一个人在这哭个够。”
阳阳被他唬到愣住,似是没想到,刚刚还温柔地让他坐大腿的哥哥,怎么忽然间又变得这么凶了?
乔予歆和陆琛都是偏宠孩子的,从未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同他说过话,他知道鱼莜不会?丢下自己不管,所?以才有底气?耍赖。
但是这个不太熟的哥哥就不一样了,谁知道他会?不会?真把姐姐带走,把自己丢在这……
阳阳虽然一抽一抽地强忍眼泪,不敢再哭,但仍旧蹲在地上,不肯起来。
柯奕臣此时忽然转身离开?,不一会?,又拿着一捧棉花糖回来了。
阳阳看到棉花糖的时候眼睛都直了,那是现在小孩子都爱吃的彩虹棉花糖,最中心是粉红色,然后是黄色,绿色,最外层是白色,四?种颜色分别对应的是草莓,橙子,哈密瓜,奶油四?种口味。
柯奕臣语气?凉凉:“现在起来回家,这根棉花糖就是你的,要是不起来,不仅没糖吃,我跟姐姐也会?直接回去,留你自己在这呆一晚上。”
大棒加甜枣的方法很管用,阳阳当即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眼泪,接过棉花糖,老实地跟在他二人后面,亦步亦趋地慢慢走着。
鱼莜偏头看他,心道,他对付小孩子还真有一套……
出了游乐场大门,柯奕臣对她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司机已经在等着了。”鱼莜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白色小轿车。
从摩天轮上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给司机老张发了短信,两分钟前,老张回她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见她拒绝,柯奕臣也没强求,只是在她转身的时候,忽然开口道:“鱼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天色已经不早了,下次再说吧……”鱼莜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目光有些躲闪。
“那就下次见面再说吧。”
柯奕臣也不愿把她逼得太紧,唇角微勾,“大后天就是京都大赛的决赛了,那天我会?去现场观看,到时候见。”
鱼莜生怕他反悔追上似的,牵着阳阳,脚步不停地小跑到路边,上了轿车。而柯奕臣一直目送到她上了车,才来到自己的车前,径直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