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江胤往前跑了两步,准备助力李裴朝,葛幼依看了眼场上的位置,沈莹莹和贺兴正虎视眈眈,关键是,贺兴有意无意地往南边挪。
葛幼依不动,只是向左迈了几步。
贺兴瞟了她一眼,随即和毕文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某种协议达成。
江胤和李裴朝率先冲锋,沈莹莹和毕文试图拦住他们,李裴朝可没顾念她是女的,一个横冲直撞,及时截住了毕文的球。
毕文气恼,沈莹莹往后跑了跑,换成防守状态。
哪知,贺兴趁着江胤和李裴朝两人不在后防,一个侧腿扫,将李裴朝刚截下的球踢飞了出去。
皮球在空中回旋了几下,毕文抓住机会,转瞬间跳了起来,用头顶着高球,硬实的脑袋发着力,皮球势如破竹地划开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葛幼依的门面飞去!
如若她挡,势必要受点伤,如若不挡,皮球定然直接进了球门。
葛幼依有点措手不及,毕竟是第一次演练。她的脑海闪过许多画面,最终,后退了两步,直面不知蕴含了多少力道的皮球。
她不喜欢输!所以,必定要挡!
沈莹莹惊呼:“依依,快躲开!”
在场人都认为她会躲。
葛幼依却凝了神,眼也不眨地盯着那颗皮球。黑点从空中破开,飞速地映入眼帘,变成一个模样越发清晰的球。
她瞳孔微缩,给了自己一些胆量,笔直的长腿一迈,往后挪了几步,紧接着——
纵身一跳,皮实的球揣着力道,“嘭”地一声,撞到她的左心口处!
葛幼依连人带球地滚落在草地上,撞的那刻,她似乎听到,自己心脏骤停的声音。
沈莹莹等人连忙跑向她,见她脸色白了两度,不由得担心起来。
葛幼依忍住心口处不断泛起的疼,冷汗在额上连连冒出,直叫人以为她犯了什么病。
江胤:“怎么样?伤着哪了?”
葛幼依甩开他的手,唇色又白了几分。
她被人搀扶回了休息处,其余几人继续在场上练着,沈莹莹问她:“依依,要不你别加入了。”
葛幼依垂眸,若无其事地问着:“你还能找到其他人吗?”
沈莹莹摇了摇头,“不能。”
听言,葛幼依捂住跳动异常的心口,稳了稳心神,抬起头,嘴角咧开一个笑:“那不就是了?”
“可......”沈莹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话。
两人重新回到赛场上,葛幼依很快找回了状态。
焦灼的一个下午就这样度过了,她惯会变通,好几次都截住了沈莹莹队的球,见状,毕文几人才安心些。
结束之后,沈莹莹想同她一起去街上逛一圈,却被葛幼依以急事之由拒绝了。沈莹莹也只好作罢。
葛幼依唤车夫驶进了一条幽静的小巷。永枝一看便知,自家小姐要去拜访任老先生了。
任老先生是京城里难得的大隐,一手医术活死人肉白骨,小姐的药方便是从他手里讨的。但她不知,为何今日小姐要特意上门,毕竟,平日的药方,都是经由主母之手。
葛幼依掀开帘子,纷乱的雪拂过她的脸。
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心口处有一团火在“滋滋”地烧,直叫人喘不过气,小针扎着的心口隐隐泛疼,她自然无暇理会脸上沾了什么。
她板着脸,与府上的小厮说了几句,便迎来任老先生的传话了。
是让她直接进去。
葛幼依眉头舒展了些,朝小厮道了声谢。
任老先生喜欢呆在书房看雪,门窗开得大大的,任凭嚣张的雪肆意地刮到他面前,胡作非为。
于是,葛幼依入了小院,一眼就瞧见了他。
他一身青衣,年纪约莫花甲,老而皱的脸上红润得很,目光清明,整个人有股闲云孤鹤的气质。
见到葛幼依,他也不意外,凝视了她一秒,问道:“姑娘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葛幼依恭敬地回了个礼,说出了自己此行的要意。永枝听了,惊恐地看向她。
任老先生:“老朽的确是有。”
葛幼依内心一喜,又听他道:“但出了事,姑娘要自己担着。”
葛幼依连连答谢。
见状,任老先生差了药童,取来一个白瓷小瓶,给之前,他再三强调:“姑娘可是想好了?”
“刻意压制,必然会引起反弹。”
葛幼依嗯了一声,目光平淡。
任老先生知道劝而无果,将小瓶放在她掌心,忽然笑道:“老朽没有见过如此案例,正好,姑娘是第一个。”
闻言,葛幼依心口微紧,神色突然多了抹肃穆。
“小姐……”永枝心乱如麻,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要这么干。
葛幼依示意她放心,将玉瓶揣在兜里,朝任老先生道了谢,便匆匆地走了。
眼见主仆两人走远,药童好奇地问:“老先生,那药有什么副作用?”
任老先生思绪飘散,良久,说了句:“不知。”
葛家姑娘,求的可是为了压制心病,一时见效的毒药。
然而,有几分毒,有几分药。还待考酌。
出了府邸,永枝忍不住问了她好几声:“小姐,我们不去参加便是了,伤了自己的身子,可讨不得好!”
葛幼依何尝不知,她的心口终于舒坦了些,于是,眉眼弯弯,不经意嬉笑道:“无妨,试一试呗。”
“说不定,什么事也没有。”
永枝红了眼尾,攥着竹骨伞的手收紧,不忿说着:“小姐你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葛幼依听了,讪笑地看着她:“别哭红鼻子喽,不然旁人瞧了,会道女子只能呆在闺阁里绣女工,遇事便哭哭啼啼。”
永枝一愣,似乎猜到了小姐的心思。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葛幼依见了,直呼头疼。
-
两人前脚出了府,后脚就有探子传了消息。
东宫。
魏昭专注地批着折子,如往常般用着轻松的口吻问道:“她呢?”
邵林一听便知殿下问的是谁。想起探子的消息,他琢磨了一番,酝酿着如何巧妙地开口而不让殿下迁怒于他。
魏昭许久没等到消息,扫了他一眼:“嗯?”
邵林心惊,擦了擦掌心渗出的薄汗,斟酌道:“葛姑娘......不,太子妃她今日去了文东街与沈莹莹一伙蹴鞠。”
魏昭提笔的手一顿,不惊奇,“然后呢?”
邵林继续冒着汗:“然后......太子妃他们赢了。”
闻言,魏昭眼底捎了分笑意:“他们?和谁?”
终于问到了!
邵林两眼抹黑,差点要晕过去。他如鲠在喉,断断续续地说了几个词。
魏昭察觉不妥,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眯了眯眼:“说。”
要怪您就怪太子妃吧!
邵林强壮着胆子,一口气说了出来:“太子妃和李裴朝,还有江公子一同!”
“哪个江公子?”
“南定王之子,江胤!”
空气顿时安静。
只听,“撕拉”一声。
整整一米长的奏折在魏昭手里,瞬间毁成两半。
“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