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叶河的话,西撒尔公爵的唇角微微上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漂亮的碧绿色眼眸里一片深沉地?阴郁:“你果然什么都记得。”
瑞维尔的演技进?步了不少,如果不是因为最?后对?方?惊讶地?吐出了自己的名字,他是真的要被对?方?之前?的反应骗过去了。
叶河:“您......您在说什么?”
等等,他记得什么?
叶河只?是觉得面前?的人此时的气势莫名和梦境里的公爵有些?相似,才一时口快叫出了这个名字。他正想因为自己说错的话向西撒尔道歉,但是没想到对?方?却是这么一个反应。
看?西撒尔的模样,怎么像是直接摊牌说自己是公爵了?
叶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开始做梦了,但是这个梦境未免太过一比一还原了,他的手中竟然抓着刚开始的笔记本。
叶河不甘心的又?呼叫了几声系统,然而呼声依然石沉大海。
然而西撒尔公爵却已经听不到叶河的解释,自对?方?叫出他真正的身份之后,叶河现在所有的话落在西撒尔公爵的耳边都是狡猾的借口。
瑞维尔还记得他,只?是不愿意和他相认罢了。而对?方?之前?还一直呆在他分?裂出的西撒尔身边,难道是因为看?上了西撒尔那伪装出的、无比虚伪的温柔?
是了,毕竟芙蕾雅也是这样,当初用那令人作呕的虚伪温柔将瑞维尔迷得团团转转。
就算严格来讲,西撒尔也是公爵的一部分?。但公爵仍然觉得妒火中烧,他大步朝着叶河走去,想要身体力行的让对?方?亲口承认还记得自己。
叶河还在纠结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一抬眼便?看?到西撒尔朝着自己走过来,而对?方?看?向他的眼神也令叶河忍不住背后一寒。
快跑!
叶河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他再也来不及思?考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拼了命一般朝着身后房门的方?向跑去。
他记得自己进?入房间时没有锁房门,而这也正方?便?了他的逃生。
叶河轻而易举的打开了房门,踏出门槛跑了出去。只?是没跑几步,叶河便?发现了不对?劲。
走廊里雪白?的墙壁大股大股地?流着像是血液一般的红色液体,管家正背对?着他站在走廊,指挥两个佣人拖动着什么东西,在羊毛地?毯上留下一道血迹。
叶河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两个佣人搬动的竟然是一具尸体,只?是已经残缺不全,他只?能依稀辨认出这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好像是和苏铃铃相识的一个男佣,只?是现在对?方?却已经成了冰冷的死物,被随意地?搬动。
而搬运尸体的两个佣人也很奇怪,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但他们的神色呆滞,紧抿着嘴唇,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是金鱼呼吸,脸上还带着斑斑点点的红色液体,就像是......就像是被血喷洒在脸上一样。
叶河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面前?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接二连三?的撞破凶杀案现场?!
还好他虽然怕鬼,但并?不晕血,不然叶河觉得自己的两条腿早就软得走不动路了。趁管家和两个佣人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叶河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只?是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身后还追着公爵。
前?有狼后有虎,叶河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跑。
就在叶河犹豫之时,管家突然像是有所察觉一般扭过了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叶河。走廊里的灯光昏暗,但叶河还是看?到了管家的脸——原本应该是眼珠的地?方?只?有两个黑窟窿,脸色苍白?如纸,唯一的色彩就是自黑窟窿里留下的血迹,只?是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
而他露出的脖颈处还带着一块一块青紫色的斑状体,让叶河想到了尸斑。
对?上管家那两个黑窟窿的一刻,叶河的身体瞬间僵硬。虽然对?方?本应该看?不见,但他还是感觉到对?方?的视线精准地?落到了自己身上。
那两个原本正搬运尸体的人也停了下来,跟着管家一起齐齐地?看?向叶河,这个时候叶河才看?到他们搬运的尸体上都是参差不齐的咬痕,而那两个佣人只?有眼白?,没有漆黑的眼珠子,紧抿着的嘴唇正一下下的嚼着什么,而随着他们的每一声咀嚼,都有鲜红的液体自唇角流出。
看?着残缺不全的尸体,再看?着面前?的两个佣人,叶河已经不敢深入思?考对?方?究竟吃的是什么。他的喉咙干哑,反胃的感觉一阵阵地?涌了上来。
无论如何,面前?的三?个人实在都不像是人。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叶河垂在身侧的指尖开始剧烈地?颤抖着。他整个人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知道凭着下意识地?举动连连后退。因为太过惊恐的原因,他甚至连喊叫都喊不出来,鼻尖都沁着一层冷汗。
逃......他要逃.......
叶河在心里想道。
然而此时他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瞬间抽空一样,两条腿软得提不起丝毫力气,只?能缓慢地?后退。
到最?后,叶河都不知道是哪一股力量在支撑着自己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也没有干脆利落的晕过去,好摆脱现在的精神折磨。
不知为何,管家和那两个佣人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靠近叶河的意思?。没想到在叶河倒退了几步之后,管家突然有了动作。
叶河的心弦瞬间紧绷,难道管家和这两个佣人终于?要动手杀他了?!
没想到管家只?是弯下腰抬起胳膊,朝叶河的方?向行了个礼。
行、行礼?他们朝自己行礼干什么?
叶河正有些?发懵,就听到管家恭恭敬敬地?开口说道:“公爵大人。”
正在后退的叶河撞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紧接着一条胳膊环住了他的腰肢,强迫他瘦削的后背与那个温暖宽厚的胸膛贴得更紧,耳边则是一声低调优雅地?嗓音:“嗯。”
叶河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后还追着一个可怕的西撒尔,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凝结,动作缓慢地?转头,对?上了西撒尔那双漂亮的碧绿色眼眸。虽然对?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怒气,但叶河还是从?对?方?的眼眸中读出了面前?的西撒尔在生气。
不对?,按照管家的话,面前?的人并?不是西撒尔,而是......而是公爵。
但是公爵明明在一百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且在梦中,那个自称公爵的人也拥有着冰冷地?体温,让叶河觉得自己就像是靠近了一个冰块。
最?重要的是,公爵为什么会和西撒尔长着同一张脸?!
叶河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身体和灵魂好似被分?成了两个——他的身体呆若木鸡,所有的挣扎都在萌芽处便?被掐断,灵魂则是在惊恐又?畏缩的注视着面前?的这一幕。
西撒尔公爵面对?这样的管家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地?神色,反而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叶河明白?这两个人恐怕也早已认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身后的公爵仍然保留着人类的体温。
管家的视线偷偷落到了公爵怀中的叶河身上饶是这样,他的视线依然被西撒尔所察觉。西撒尔眯起眼睛,嗓音里带了几分?严厉:“这位是公爵夫人。”
管家听出了公爵因为自己看?向叶河的视线在生气,连忙收回视线低下了头,道了句“是”。
他没有想到公爵对?叶河竟然是来真的,一想到自己之前?还对?叶河颐指气使,管家的身后便?一阵阵地?冒冷汗。他现在只?希望叶河能不那么记仇,不要在公爵面前?说他的坏话。
至于?管家身后的那两个佣人,自公爵出现起便?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身体颤抖个不停。
叶河丝毫没有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喜悦,他还在思?考着身后的公爵会和西撒尔长着同一张脸,而对?方?为什么明明在一百年前?死去,现在却依然有活人的体温。
西撒尔公爵却不再看?他们,在敲打过管家之后,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怀中的叶河身上。
和叶河所猜测的一样,西撒尔公爵确实是在生气。不过叶河不知道的是,西撒尔公爵生气的原因除了是因为叶河装失忆,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对?方?刚才对?他避之不及的逃跑态度。
公爵拦腰抱起叶河,直接朝着房间里走去,而这个动作就像是刺激了叶河一样,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进?入房间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一边努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一边好不容易积蓄起力量想要反抗。
就算这个只?是梦境,叶河也迫切的想要逃离。他觉得一切都乱套了,对?方?皮肤逼真的触感已经让他快要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又?是现实。
然而西撒尔公爵看?到叶河的反抗,却不紧不慢地?凑到了对?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道:“要是再挣扎的话,我就将你丢在这里。”
他刚才看?出了叶河面对?管家和两个佣人时的恐惧,自然能够猜出对?方?害怕的原因是什么。对?方?果然还是像一百年前?那样胆小,会因为其他佣人将鬼故事而害怕的捂住耳朵,晚上时还因为太过惊恐,带着枕头羞涩的提出想要和他一起睡。
果然和公爵猜测的一样,他的威胁奏效了。
在听到公爵的话之后,叶河瞬间停止了挣扎,他的身体僵硬,显然对?公爵的威胁感觉到十?分?害怕。只?留他一个人在这充满着三?只?鬼的走廊里,叶河觉得自己的命运只?会和那个残缺不全的尸体同一个下场。
西撒尔公爵看?到被威胁之后变得乖巧的叶河,这才满意,直接抱着叶河朝着房间走去。
直到看?着西撒尔公爵抱着叶河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管家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又?指挥着两个佣人继续搬运这具尸体。
不过想到公爵刚才说的话,管家明白?庄园里好事将近,看?来马上就又?要忙碌起来。
而他则已经开始思?考着如何才能拍叶河的马屁,好让对?方?能够忘记之前?的仇怨。
*
西撒尔公爵抱着叶河走进?了房间,他的臂力惊人,即使抱着对?方?走了一段路,手臂依然没有丝毫颤抖的迹象,反倒是被他抱着的叶河颤抖个不停,长长地?睫毛不安的颤动着,眼底流露出明晃晃的惊恐。
公爵合上房门并?落锁之后,便?直接抱着叶河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虽然叶河之前?觉得这张床又?大又?软,幻想过要是能躺上去睡一觉就好,但是他没有想到这愿望实现的如此之快。
现在的他看?到这张床,早已睡意全无,只?想惊恐地?逃离。然而他的指尖刚抗拒的搭在公爵的肩膀上,想要推开对?方?,就听到公爵温声说道:“你是忘了我刚才的威胁了吗?”
叶河瞬间收回了手臂,他对?门外的场景记忆犹新,恐惧再度如潮水一般袭来。
而身体被放到床垫上的那一刻,叶河已经丧失了挣扎的勇气。
将叶河放在床上之后,公爵站在床边,将床边的锁链扣在了叶河的脖颈上。当初这锁链本来就是为瑞维尔量身定制的,所以叶河戴上去之后也是分?外合适,套着脖颈的项圈内还有一层绒毛,是为了防止他在挣扎中被金属勒伤脖子,然而叶河现在是第一次带,只?觉得细软的绒毛靠着脖颈,带起了一片痒意。
被扣住脖颈的感觉让叶河很不舒服,他忍不住动了动身体,带起哗啦啦的一片锁链声音。
然而即使是这样,叶河依然收到了西撒尔公爵的威胁。他顿时停下了乱动的身体,生怕对?方?真的像话里所说的一样,直接将他丢在走廊里。
就算是梦境,叶河也并?不想体验死亡的感觉。
西撒尔公爵看?着躺在床上、神色乖巧的叶河,流露出了满意地?神色,只?是他很快想到了什么,神色阴沉地?问道:“你难道忘了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还是说你现在还在和我装失忆?”
什么装失忆?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叶河茫然地?看?着西撒尔公爵,纤长地?睫毛搭在眼睑处,投下一片迷蒙的阴影:“什、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然而西撒尔公爵这次却已经决定不再相信叶河的任何话语。因为之前?瑞维尔三?番四次的逃跑,所以导致西撒尔公爵对?面前?人的逃跑格外敏感。叶河头也不回的想要逃离他的背影更是直接触碰到了他的底线,让他仿佛回到了瑞维尔消失的那一天。
时至今日?,公爵仍然记得那一天。
瑞维尔像往常一样,在他进?入房间时迎了上来,对?方?脖颈间锁链的长度足够他在房间里活动,因而瑞维尔十?分?轻易地?坐在了公爵的怀中,羞涩地?低头含了一口杯中的水,而后将口中的水渡给了公爵——虽然这件事情他们已经做过许多次,但之前?都是公爵强硬要求,这还瑞维尔第一次这么做。
惊讶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狂喜,公爵瞬间放松了警惕。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水刚被渡进?了喉咙,公爵便?感觉到自舌尖弥漫着的一股苦意。当意识到这水并?不对?劲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浑身的力气也像是被瞬间抽空一样。而瑞维尔对?于?公爵的异常并?没有丝毫地?惊讶,很显然,这一切都是他做的手脚。
公爵明白?,瑞维尔在水中下了药,只?是不知道这药究竟是谁给的。
瑞维尔从?公爵的身上摸到了钥匙,而后打开了自己脖颈处的锁链。公爵不想就这眼睁睁的看?着瑞维尔离开,但是他的喉咙一阵干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想要抬手扣住瑞维尔的手腕。
别走.......
公爵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如此祈求。
但是瑞维尔显然并?没有听到他心中的哀求,颤抖着手甩开了他的手腕,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