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设屏障是觉得没必要,根本不会有人靠近这里,至于他当初将舒蕴放置在这里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南殿会被人发现,当时的想法是什么来着?
发现就发现了,待到她存在价值没了之后,便杀了完事,然而现在……
现在好像存在价值还有,不能杀。
他思绪繁琐地从苏提边上路过,眼角便瞥见了一个仙鹤,仙鹤下面散发着以仙术所结的印符,他脚下一顿,墨瞳骤然收缩,一股子火烧般的躁郁立刻淹没了他的心绪,他突然很想念苏提血的气味——
“——主子,不可以!”听风就这么看着东方幽突然发了狂一样地,紧紧掐着苏提的脖子,那股狠劲仿佛是要将他往死里整,身上的煞气四溢,完全不是当时天顶上东方幽对着舒蕴那种吓唬一下闹着玩的劲头。
“可是在缅怀你那个天宫里高贵的娘?印符结的不错,就是这仙鹤丑了点。”东方幽的声音如地窖里最幽深的寒冰,他的煞气立刻便让这座寝宫结上了冰雕,可是东方幽身上却是相反的火热,他扣住苏提脖子上的手是火焰般灼热的真气。
外面如雪域般冰冷,而身体上却承受着火烧般灼热,两种疼痛交织让苏提苍白的脸呈现了几分扭曲,但他依旧没有挣扎或者反抗,维持着那份安安静静的表情,嘴角的微笑也并未有半分消失。
最早的时候,苏提其实每一天都等待这一刻来临,后来知道,这不可能真的来临,因为东方幽不可能杀了自己。
他需要自己的血。
或者他又忍不住想,可能还因为他是苏提,自己是他弟弟——
在东方幽真的要杀了苏提的临界点时,他确实停下来了,可是却并不是因为听风劝阻,也不是因为苏提,而是他的神识突然探知到了舒蕴捧着果盘从北殿出来了,那女人穿着打扮十分招摇,从房门跑出来的样子,招摇得像是只蝴蝶。
他没有松手,转身将苏提摁倒在地上,身体克制了一下自己掐死他的冲动,垂眸看着苏提,这一刻的姿势他甚至觉得无比熟悉。
万年前,东方幽还不是东方幽的时候,他就是一个防备心极强,情绪怪异的少年,初次见到这个弟弟的时候,便是在这间房里,当年的苏提已经出落了一副优雅贵气的模样,身上隐约散发着的干净气息见到第一眼的时候就让他恶心到吐。
那一次,他就是这样跟疯子一般掐着他的脖子摁倒在地上。
他从小就长在混乱肮脏的魔界南境,那种心理极端的残暴其实从小就埋在骨子里,不管他留着什么样的血都不会再改变他已经变成这个样子的事实。
他是残暴的疯子,而当年的苏提依旧还是像现在一样,嘴角挂着安静的笑容地看着他,没有挣扎,一动不动,沉静的气息让他憎恨。
东方幽承认,他从小对这个弟弟的所有一切,都嫉妒得发狂,不管是那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还是贵气温柔的模样,而那副干净精致的模样,他尤为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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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算作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如果是在天宫,依旧是亮堂堂的,可是在魔界,天色却开始黑了起来,接收到的日照只剩下一点点了,舒蕴所在的这大殿,周遭的灯火均已经亮了起来,可是踏入这片密林却是没有灯火的。
她燃起了一团光晕便走了进去,她方才坐在床上想了很久,其实刚刚自己逃不逃真的毫无意义,实在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一下子就有些慌了神,但事实上她本来是想好了台词面对东方幽的,所以在听到了薛菲说东方幽是阴沉着脸进来的宫门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冒着生命危险爬过来。
因为对比煎熬地坐在床上等着东方幽来兴师问罪,还不如直接去。
说来,她也还是笃定东方幽不会杀了自己。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推开房门会看到这么……这么惊奇的一幕——
打开门时,舒蕴愣愣地睁着眼睛看着东方幽用着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压着瘦弱的苏提,两人的发丝交缠,身上的似乎都贴在了一起,东方幽一手将苏提的手腕扣住,至于另一只手在干嘛……她的角度就看不到了。
但并不影响她想入非非!!
所以,这个是世界系统趁她不注意偷偷偏离的剧情吗?
“那个……我可能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