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
睡不实?,梦里全是在跑酷的人群,唐咪挥手指挥,一会让人往东,一会让人往西,他就像只没头苍蝇一样,随着她乱闯。
闯到一处黑水潭,唐咪甩了鞋就游过去了,轮到他,鞋没脱完,她站着的?水中小岛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海龟,小小的黑水潭变成了海。海龟驮着她,在海里游来游去。唐咪在海龟上欢快地朝他摆手:
“分手快乐。”
……分手快乐。
程昊猛地坐了起来,又?是一身的汗。
这?几天,习惯了。
床头的小夜灯,指针指到九点半,程昊这?才想起来,校庆的?酒喝到一半,他就回来了。
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他将手上的?枕头丢开来,保镖把他带回了别墅。
二楼的窗半开着,空气里,弥散着玫瑰花甜丝丝的?香气,他更睡不着了。
程昊趿拉着鞋起身,打开灯。
拿手机,工作上没待处理的?文件,反倒是头条推送全是他和唐咪分手的?新闻。
全世界都在看他们分手。
程昊看着新闻里熟悉的?身影,告诉自己,就看最后一次,揩了揩手心的?汗,熟练地输密码,点开。
输密码时,还胡乱地想着,回头得将密码改了。
等看到新闻,又?立马给忘了。
一段采访视频。
视频里声音杂乱,唐咪的浅蓝色裙摆,像鱼儿一样一闪即没,镜头晃得厉害,不一会才重新聚焦到唐咪脸上。
旁边,是蝗虫一样的人群。
程昊捏紧了拳头,有点后悔唐咪将保镖退回时,他不该答应得那么爽快。
那么多的?人,要是推推搡搡……
他让自己放宽心。
没那么倒霉的?。
看着人采访完,上了保姆车,程昊又?退出了新闻,可不知怎的,手机界面跳到了唐咪的微博主页,主页下,黑评被顶到了最前,程昊看着看着,愤怒就像潮起的?浪,一点点涨起来,却半天落不回。
顶得他喉咙心肺都在烧。
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却自以为是地在评判他们的过去。
程昊将弃用很久的?号,又?捡了起来。
他打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他有许许多多话?想说,他想说,唐咪很好,她很可爱,很勇敢,可能脾气有点娇,还有点任性,除了总不爱对他敞开心扉……
打了长长长长的一段,最后,又?一点一点地删了。
删时,如同赤脚踏过长长的回忆,程昊发现,痛里,其实常伴欢愉,好的多,坏的少?。
最终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
【和平分手,一别两宽。】
发完,像是生了一场病,从里到外,都空空如也。
程昊又?坐着,发了会呆。
半天才想起,还有事儿没结,起来给孙特助打了个电话。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孙特助声音带了点喘,程昊问:
“夜跑?”
话?落,才明白过来,自己打断了什么。
孙特助翁翁地“恩”了一声:
“夜跑呢。”
程昊发现自己竟不感到抱歉,提起了正事:
“上次发现的?关于秦思思的?料,一起爆了吧。”
“秦思思?”
孙特助想了会,才想起查东煌时,顺带查到的一点边角料,“天体趴,以及跟杜丽……”
“不要扯杜丽。”
程昊拨了拨小夜灯,将亮度调高了一点儿,“别把杜家拉下水。”
那就是说,只将矛头对准秦思思了?
孙特助明白程总的顾虑。
杜家现在只是坐山观虎斗,但要把杜丽拉下水,那就指不定站谁那边了。只是不知道秦思思这?么个小咖怎么得罪的程总,还让他大晚上专门给自己下指示——
不过,精明强干的特助,总能迅速领会boss的?意思。
“明白。”
孙特助点头,“现在就安排。”
程昊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只是之后,怎么也睡不着。
去楼上健身房跑了一小时,直跑得疲乏到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可等躺到床上,闭上眼,发现依然睡不着。
大脑胀得疼,数了一千只羊,“宽”“宽”“宽”字,像着了魔,不依不饶地在脑子里打圈绕,却怎么也绕不过去。
程昊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准点到了公司。
跟下属开了小半天晨会,出来,喝了杯黑咖啡提神,迷迷糊糊地趴着眯了一会。
“笃笃笃——”
程昊警醒地抬头,清了清嗓子:“进来。”
孙特助捧着一堆文件进来,担忧地看着他眼下的?一片青黑:
“程总,昨晚没睡好?”
“最近有点睡不着。”
程昊决定下班后,去以前的?医生那开点安定片。
“要签字?”
孙特助将文件放到桌上,低头请示:“另外,唐小姐,在附近的?咖啡厅等您。”
“Rose?”
Rose是开在正恒附近的?唯一一家咖啡厅,店主常年不在,只有一个经理,没有服务员,经理只做一种咖啡,蓝山,只提供一种糕点,提拉米苏。
惨淡经营,勉强度日。
只除了正恒员工偶尔去一次,几乎没有外人进。
孙特助十分怀疑,Rose背后站着个不差钱的大佬。
“您……会去吗?”
孙特助现在也看不明白boss的?心思了。
说他有情,可做出来的事,桩桩件件都在将唐小姐往外推。
可说他无情,又?着实?不像,即使发了一别两宽,可前面还有个“和平分手”,明摆着是在解释那个记者的?问题,表明唐小姐不是被分手;还帮忙对付蹭热度的?秦思思……
孙特助决定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