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星月明?朗。
悠扬的小调在夜里却?格外悲凉。
故乡仿佛对于他们?来说变成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从军已是有一年了之久,战火连绵不断,身边旧的面孔渐渐被新的面孔取代。
木兰眼底多了几分苍凉,这战火何日才能休止,何日他们?才能重返故乡呢。
门外传来了些脚步声,木兰抬眸望去,只见一人缓缓推门而入。
眸色比潭水更?幽寂,薄唇微抿,神色浅淡。
木兰垂底了眸,“都督。”
拓跋嗣未去看他,只是将一壶酒放在了地上。
“刚才的梅花落是你吹的?”
木兰仰头,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眼眶有些泛红。
唇角带了丝苦涩:“这个教训这么晚才来,却?是以这种?惨痛的代价。今日鲁秋为了我?而离开导致此番,正如昨日我?为了苏皖那般。”
“正是因为感情,才让这么多弟兄白白丢了性命。”
木兰心如刀割,拿起一旁的酒壶痛饮开来。
拓跋嗣在一旁静默不语:“感情谁也无?法避免。但必要的时候,无?情便?是最大的武器。今后你会明?白。”
木兰深深闭眸:“唔。”
这次的代价太过惨痛,想必此生她都无?法忘怀。
云幕将月掩盖,木兰终究抵不过睡意最终沉沉入睡。
望着她眼睫下一层重重的阴翳,拓跋嗣不禁伸手覆上她的眼睑。
或许她已是好几日未曾好好休息过了。
世事无?常,谁能料想到一个山野里的姑娘如今竟成了军营里的将军,一脚踏入生死的泥沼里,苦苦寻求出路。
接下来,有他陪着,再难的坎坷,他们?也会一步一步走下去。
战事紧迫,原本北盛的人马便?不如刘宋,而几场战役下来,北盛的竟已是不足十五万人。
此时刘宋还有二十万余的兵力,凭此便?胜于他们?一筹。
军营内人心惶惶,这几日情势不利,连连打?了几场败仗,军心已是有些动摇。
木兰受召传入帐内,进来便?见拓跋嗣与长孙嵩等人面容严峻,一同在商议今下的战略布局。
“如今,刘宋兵力三分,层层围困,着实不妙。”
长孙嵩指着几处,又分析了其中?地势优劣。
众将也是纷纷唏嘘,如今他们?在兵力上已是大不如刘宋,再此番硬抗下去,怕是...
“都督,不若上报于圣上,请求支援才可缓解此难。”
一将领先提到,其余人皆纷纷附和。
拓跋嗣一言不发,眸色深沉。
长孙嵩沉声道:“刘宋这番布兵,已是做好了背水一战的打?算,此番不论有无?援军,我?们?只得?应难而上。”
木兰看着战略图,抬眼道:“都督,木兰请命统领三万兵力剿除河西敌兵,再分三万兵力快速出击河北,最后共同汇合于此处,将敌兵共同引于尧山下,山顶设伏兵埋伏,再以巨石击之。届时援军自外赶至,里应外合一同覆灭敌兵。”
“好!”长孙嵩赞道,眼底多了几分赞赏。此番即可破了如今得?局面,又可将刘宋一网打?尽,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拓跋嗣望着木兰,眸色有些深意。
此战情势险峻,其中?不能出半分差错,否则必将万劫不复,计谋虽好,却?也是十分危险的一步。
木兰拱手又道:“此次行兵根本在于快,只要我?们?行兵突袭够快,足以杀他个措手不及。我?们?只用按步行事便?可。”
帐内一片沉寂,余将面面相觑,打?量着都督的脸色又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木兰脸色坚毅,眼底闪烁着必赢的把握。
过了有半响,拓跋嗣缓缓闭眸。
“好。”
***
平城,齐王府内。
兵部尚书程坚跪于殿阶下,低眉道:“殿下,昨日收到战事传报,幸得?被下官截了下来。”
拓跋绍冷笑,自顾自缓缓倒了一杯酒,捏在掌心摇晃着。
心底却?微微讥讽,不是连连胜仗么,又是来邀功的?
“又是打?了什么胜仗,至于截下来,这是要让本王一同庆贺么!”
拓跋绍语气讥讽无?比。
“非也,殿下,此事对您来说可是好事!”
“哦?”拓跋嗣挑眉。
“此番是太子向朝廷请求援军的奏折,看样子是遇到了难处,兵力不够因此向朝廷请求调动援军。”
空气中?似乎凝住了片刻。
拓跋绍猛然站起,酒杯重重磕在桌面上,隐约洒出些酒水来。
“你说的可是当真!”
程坚低眉缓缓笑道:“正是。白纸黑字千真万确。若是无?援军,那么..”
拓跋绍眼底闪烁其癫狂的笑意,若是朝廷不去支援,那么他们?便?会败!即便?拓跋嗣不死,届时因兵败引来父皇震怒,太子之位也是难保,但若是能凭此除去拓跋嗣,再拿出一个替罪羊,那么北盛的新主便?是他!
“但凡是他呈上的消息,一律拦截不得?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