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抬眼望去,还是那夜的侍卫。
刘将军叫她!怕是太子叫的她吧。
“愣什么!快去啊!”那侍卫蹙眉粗声道?。
木兰硬着头?皮,迈步到?了帐前反而有些退缩。
她该拿什么姿态来见他?愤怒去质问他,还是默不作声继续佯装不知。
“还不进来?”
那熟悉的声音像是毒蛇吐着信子滑过一般。
木兰顿时心?跳如雷。
她竟和一个?男子共枕一塌数日,甚至前些日子还未着衣缕在泉水中坦诚相见。
再多想三分,木兰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掀帘进去,一副熟悉的面容赫然入目。
如旧惊人绝美的面孔,眼底似是含了几丝凉意,淡漠打量着自己。
木兰顶着这股视线有些局促,只?看了他一眼就垂底了眉,盯着他黑色的胡靴。
“屁.股怎么样,好些了么?”
这语气听着就不像是一个?近侍的口吻,她真是被驴提了脑袋,会觉得这么一个?人善良又真诚。
“嗯。”木兰垂着头?,语气淡淡。
拓跋嗣慢慢扣着桌面,目光晦暗。这女?人又在乱想这什么,这几日倒是给她放了假,待在营帐里休息了好几日。
没想过了几天,连头?也?不带抬下的了。
“抬头?!”
木兰顿时一惊,却还是低着头?,甚至有种隐隐后退的迹象。
拓跋嗣舔了舔唇,唇角绽出一抹冷笑?来,抬步缓缓靠近她。
他每进一步,她便低着头?后退一步。
最后木兰无处可退,身后便是帐壁,而拓跋嗣已然是逼到?了面前,手?臂撑在她的侧脸,睥睨着她。
“躲什么?”
他的声音微微上扬,带了一丝调侃之意。
木兰心?底越发难受起来,原来曾经乖巧可人的思思竟是个?男人!!还是个?如此身份之人。
根本让她无法接受!
感受到?他垂底了头?,倾吐的气息喷洒在侧脸上。
木兰一把推开他,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连滚带爬逃出帐外?。
剩下拓跋嗣一人立于?帐内,灯火映出他的沉静的眉眼。
她知道?了什么..竟避他如毒蝎!
拓跋嗣神色沉了下来,捏紧的指节隐约泛白。
接下来的日子,一旦有拓跋嗣出现的地方,木兰必定远离十丈。
连青枫都察觉出来,这个?木兰好像开始躲着主?子了。
把这现象告诉主?子后。
“呵!”拓跋嗣重重放下茶杯,眼底晦暗,
既然想躲,就别落在他手?上。
青枫看着自家主?子变了几变,都点替木兰发凉。
自北盛大军攻下青州后,拓跋嗣便命人将投降的士兵一一斩杀,再将其头?颅悬于?青州城墙上,以降刘宋的士气。
天气严寒起来,不久开始飘起鹅毛般的雪来。
没多久,地面便铺上了一层白色的雪花。
凌乱的马蹄瞬时乱了这层雪白,四周一片空荡,唯独几声战马的嘶鸣声格外?响亮。
木兰收拾残场地时候意外?发现几名敌兵,一路追杀。
长枪勾去了几人性命后,木兰策马疾驰追逐着最后那名敌兵。
那敌兵本是遍体鳞伤,仅存着一口气拼了命往外?逃,马儿已是饿了好些日子,自然比不得北盛的战马健硕。
没多久就被追上了。
木兰一下挑翻了那敌兵,马儿脱缰而逃。剩下那人孤零零躺在地上,腿上涓涓留出殷红的血来。
那敌兵脸上一片狼狈,浑身血迹,唯独那双眼闪烁着疯狂的求生欲。
他挣扎着跪伏在地上,泪水从眼眶掉落。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求求你。”
他说到?最后声音嘶哑不成声。
木兰手?中的枪毫无犹豫,直直逼向他的喉咙。
“求求你,我的女?儿才五岁,还在家里等着我。她不能没有爹。求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会来当兵了。”
那枪头?距离他的脖子只?差毫厘,却硬生生被木兰顿在了空中。
他有个?五岁的女?儿?
若兰的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吧。
若是非她的缘故,想必这个?时候若兰也?会在家里祈祷着张元能平安归来。
这个?男人的妻子也?应是在家里,抱着孩子苦苦恳求上苍自己的丈夫早日回?来。
莫名木兰的心?头?酸了下来,收回?了长枪束在身后。
“你走吧。”
这里距离营地也?是有些距离,放走了这个?人大概也?不会有人追究。
过了半响却无回?声,木兰回?头?看去只?见那男人瞪大了眼,一支箭羽贯穿了他的左胸膛,已是没了动静。
木兰猛然朝那方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人披着黑袍坐在战马上,另一只?手?还拿着弩箭。
那双眼淡淡注视着她,几近冷漠。
他怎能这般冷血!
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木兰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策马疯狂驰到?他的身侧。
却见拓跋嗣策马转身,冷淡道?:“自令十杖去。”
木兰想质问他,却只?是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次的刑罚不比以往,剧烈的疼痛从身后传来。
木兰咬紧了牙,硬是一声没吭。
回?到?帐中,已是夜深人静。
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浸湿了一片枕巾。
木兰望着帐顶,心?口疼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