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碰了碰顾以羡,燕归看着她说:“把这里拍一下。”
顾以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勒痕最重的一处地方,她没多想也没问,直接把镜头对准燕归指的地方,连续拍了几张高清的。
这之后燕归又把尸体的躯干翻了过来,留意到了尸体背部一些不寻常的痕迹,这些痕迹呈现很淡的粉紫色,仔细观察像是挫伤,就是有人把死者在地面上拖拽过留下的痕迹,而且有生活反应,证明是生前留下的伤痕。但由于死者死后遭到肢解,血液大量流失,所以这些痕迹都变得淡了起来。
燕归凑到尸体背部仔细看了看,在这些拖拽留下的挫伤中还隐藏着一块面积比较大的圆形淡紫色印记。她用手术刀划开这里的皮肤,发现这里是一块皮下出血,既然是出血就证明有生活反应。
验尸到了这一步,死因已经明确,其实没有开胸解剖的必要,但燕归为人谨慎,她还是简单开胸检查了一下死者有没有基础病症,又提取了胃内容物和血液送去实验室化验。
在解剖室从头到尾忙活下来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案发时间是上午九点,市局接到上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出过现场之后再回来局里,开始解剖时已经将近十二点,他们忙活的连午饭都没吃一口。
换掉防护服,洗过手之后,燕归把需要化验的素材送去实验室交给检验科,然后才后知后觉得感觉到饿。她没急着吃东西,而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着手把尸检记录整合成报告,这个案子的古怪之处很多,单是尸检时发现的疑问就不少。
其中最奇怪的就是,死者身上的伤有点儿太多了,而且不是普通的多,是伤的种类太多。死因是勒死、头部还有个钝器击打的死后伤、背部有生前拖拽伤和皮下出血、最后还有个最显而易见的就是肢解。
杀一个人,需要用这么多手段么?
办公室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燕归的思路,她茫然抬头看过去,顾以羡正站在半面玻璃墙外面冲她晃了晃手里拎着的餐盒。
燕归办公室的门没锁,得到允许之后顾以羡直接推门进来,她把手中的外卖放到桌子上,道:“忙了半天了,先吃点儿东西吧。”
燕归愣了愣,看着顾以羡的眼神有些懵,她们才认识第一天,准确的说只有半天时间。虽然接触的时间比燕归预想的多很多,但她觉得这些接触应该不足以让顾以羡主动找自己一起吃饭。
顾以羡心里也不明白,甚至还有点儿没来由的心慌,这跟她一贯的风格大相径庭,让她自己都觉得陌生。她跟燕归只是第一天认识,如果不是今天恰好有案子的话,她们连工作上的接触都不会有,她不明白自己想对这人亲近的好感是从何而来。
就像无形中有一根线牵引着一样,那种奇怪的熟悉感不停作祟,她和燕归的亲近几乎源于本能,都不受她本人理智的控制。
刚刚燕归验尸的时候,她隐隐升出更多异样的感觉,那是曾经看老科长验尸时不曾有过的悸动。就好像她曾经无数次看过燕归拿着手术刀站在解剖台前的样子,而燕归的样子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一幕好像曾出现在她的梦境中一般,顾以羡觉得燕归跟一个模糊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这种感觉刚刚出现就被她强行甩掉,她不觉得自己的记忆中有过那样的身影,也不觉得燕归跟什么人相像。
甩掉心中的杂念,顾以羡露出柔媚的笑意,眼波流转盯着燕归,又说:“饿不饿啊?一起吃。”
燕归下意识点头,但又立刻摇了两下。
顾以羡看着她乐,问:“到底点头还是摇头?”
燕归没跟她对视,视线落在桌子上那些餐盒上,看上去菜量很多,两人份的,猜到是顾以羡特意买了和她一起吃的。
她此时确实已经饿得不行,两年前重伤后身体就一直不好,非常虚弱。刚刚在解剖室耗费了不少心力和体力,饥饿的感觉便更加强烈,忙着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安静下来被折磨的难受。
说不出拒绝的话,燕归挪了把椅子过来让顾以羡坐下,“谢谢。回头我……”
“新同事第一天来,我请客。”顾以羡猜到她想说什么,直接干脆利落地把话给她堵了回去,没给她说出来的机会。
燕归又怔愣了一下,没立刻说话。
顾以羡觉得这人别扭,但又有点儿好笑,无所谓地说:“改天你再请我呗。多大点儿事,咱们以后一起吃饭的时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