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下了一整日,暮色四合,牧晟派去的人才回来,说是北夏军队,当真在离北境三十里地外安营扎寨,看规模,是有二十万大军不假了。
可是北境这边,过去小打小闹不少,真正的大战却是没有的。因着上次大越与北境联姻出了问题,两国关系紧张严峻起来,牧拓才又调了五万军固守北境。便是如此,北境所有人加起来,还不足十万。
这要是真的打起来了,又哪里及得上北夏二十万大军?况且北夏人身来见状,北夏壮士,力拔山兮,可不是大越人能够比得了的。北夏又是马背上的国家,北境这辽阔的平原,对北夏人而言,就是最好的战场。
牧晟沉思片刻,感激涕零地看向了天机子,道:“承蒙老先生指点,牧晟不胜感激。”
天机子兀自蹲在一边,用手玩弄着亭子栏杆上的水珠,对牧晟的话,置若未闻。可是这个时候,谁也不会计较他的态度。
“即刻回京。”牧晟命令道。离去之前,再看了一眼天机子,实在想不明白,天机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茉儿也将目光落在了天机子身上,天机子蹲在一边,全神贯注地看着栏杆上的水珠。
茉儿只觉得这个背影熟悉得很,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究竟是谁。
等到茉儿和牧晟都已经离开,天机子突然几个翻越,就越出了亭子,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就追上了他们,脚尖点地,一跃而起,一下子就蹦到了镖车上。
天机子全身湿漉漉的,身上都是杂草和泥泞,狼狈得很。
“天爷爷我看见漂亮女娃就走不动路,天爷爷我和你们一起离开。”天机子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两圈,聚精会神地盯着茉儿看。
茉儿递了一件大氅给天机子,道:“老先生一把年纪了,也不怕病了?”
天机子一把抢过大氅,抱着大氅就哭了起来,大氅被他抱在怀中,一下子就沾上了雨水和泥泞。
天机子痛哭流涕,鼻涕眼泪都往大氅上抹,悲怆道:“小女娃对天爷爷我那么好,让天爷爷我想到了我的小徒弟,也和小女娃你一般年纪,是晋人,身份也了不得的。”
骤闻此言,茉儿和牧晟都是一怔,二人皆认为天机子话里有话,可是又想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天机子也没有想过解释,继续哭诉道:“天爷爷我好生可怜,那么大一把年纪了,只认得两个人,一个是爷爷我师弟,他五岁的时候,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爷爷身边,一直到他加冠之年,他就抛下天爷爷我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如今算起来,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见面了。”
“还有一个呢?就是老先生的小徒弟了?”茉儿也去坐到了镖车上,疑惑地问他。
“可不是,我那个小徒弟乃是天纵奇才,三岁能诗,五岁能……”天机子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洋洋得意起来,可刚得意的不过片刻,又悲怆大哭道:“我这徒弟如今才十多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