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看戏,老梁收了个新徒弟,把他高兴得。”拄着拐杖迈出车外,焦老爷子见焦溏还没走,又惊又喜,朝孙子招手:“今晚不回去啦?”
焦溏摇头,笑道:“我想多陪爷爷。”
“真乖。”焦老爷子对孙子突如其来的嘴甜习以为常,爷孙两人有说有笑踱上楼,示意焦溏坐下,握住他的手,气定神闲问:“说吧,是不是又闯祸了?”
焦溏:?!
“真的没有。”焦溏哭笑不得:“我最近还打算好好念书。”
“唔……”老爷子对此深表怀疑,却没抓住不放,而是笑眯眯问:“那好,和辞风聊得怎样?”
该来的还是来了,焦溏清清嗓子,开始铺垫:“他是个好人,长得也好看……”然而没等他接上“见一面就结婚太草率”,老爷子拉着他的手,站起身,变戏法般打开房间里的衣柜,欣喜问:“你看这套囍袍怎样?”
将近两米高的衣柜正中,挂着两件新郎囍袍,丝绸上覆金银丝刺绣,璀璨夺目,龙凤呈祥花纹栩栩如生,袖扣上的珍珠熠熠生辉。
焦溏从未见过如此巧夺天工的绣艺,华丽到言语都显得苍白。
焦老爷子一手抚上窗前的绣架,旁边墙上挂着几张“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奖状,语重心长道:“溏溏你看,我们这些老东西一把年纪,就盼着两件事,一是有人继承衣钵;二是看到孙子孙女成家立业。”
焦溏:这是犯规!
“今晚见老梁找到合心意的徒弟,我是替他高兴,但说不嫉妒,那是骗人。”轻拍孙子的手背,焦老爷子眼中掩不住落寞,叹气道:“爷爷年纪大了,眼下就两个心愿,一是想看到你穿上我们家绣的囍袍,二是把手艺传下去,怕不知道还能绣多久。”
许是被焦老爷子看绣架的眼神触动,焦溏脱口而出:“我来跟你学。”
他想起原剧情里,原主接手家里的刺绣工厂后,在周明辉的撺掇下,一边偷偷将股份卖给外国公司,一边赌气大批开除反对他胡搞的老绣工,导致质量与口碑严重下降。老爷子发现后被气得中风,不到半个月撒手人寰,几代人的心血就此凋零,他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好,明天开始。”焦老爷子见孙子看上去是真有心,久违燃起些许希望,或许和周明辉分手,是他改变的契机,不忘提醒道:“有空可以喊辞风来吃个饭,我好量他的尺寸。”
焦溏被吓一跳:“不用这么急吧?”
老爷子不容分辩道:“改了还要分开试,还要改迎亲服和敬酒服,早准备总没错。”
老爷子话说到这份上,焦溏实在说不出口不想结婚的话,不过,老人的反应也在他预料之中。作为资深社畜,早已熟练运用“拖”字诀,他只需要和沈辞风对好口供。
……
半夜,硕大的卧室中央,檀木雕花大床上的焦溏眉头紧锁,呼吸急促。各种凌乱的记忆碎片在眼前掠过,他的神识仿佛浮在半空,宛如置身飓风中的落叶,浮沉无定。
“呼……”艰难从断断续续的噩梦中惊醒,焦溏似浑身像被人揍过,像睡了很久,却总半睡半醒,从未歇息过,一摸上额头,满手冷汗。
自从穿越过来后,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开头只是一个噩梦,而后随时间推移变本加厉。
黎明前的老宅中,所有人还在睡梦中,恍惚之间,焦溏独自走出大门,沿着门前小路漫无目的游荡。
人影在昏暗在路灯下拉出很远,夜风扫过路边的落叶,单薄的风衣被扬起,他忽地一阵头晕眼黑,身子一歪,重重倒在一个厚实的怀抱里。
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焦溏朦朦胧胧抬起头,对上一双深沉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