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外头又冷,有什么景色可赏?
到底他是今日才过来的,难免他们二人会互相揣测,唐怀景谨慎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想到这里,宋斐淞垂眸看了一眼桌案上放着的已经脏掉的毛笔,叹了口气,罢了,明日再说吧。
夜,的确深了。
翌日——
晨间的阳光最是醉人,比那清冽的酒还要醉上几分。
宋斐淞便是沐着这样的阳光起身的。
若非是答应了唐怀景今日要陪他登山,他也不会起这么早。
至少也得同以前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宋昱?”(“笃笃笃——”)
敲门声伴随着唐怀景清冷的声音传来,宋斐淞拍了拍脑袋,套上袍子就起身开门。
“醒了?我原本还想着,若你在睡的话,我便在外头等着你。”
宋斐淞扯了扯嘴角,道:“任何一个正常人,被你这么敲门,也会从梦中惊醒的,况且——这又不是我的宅子,自然是你说了算。”
唐怀景无视了他话里的其他意思,只道:“别贫了,无逸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们了,走罢。”
闻言,宋斐淞浑身打了个激灵,昨日只说了苏北彻不去,可他怎么就忘了唐怀景不仅苏北彻一个好友,更是还有个至交好友是官小王爷啊?
不过,身为已灭的翡门少主,宋斐淞觉着自己不应该这么怂,于是他跟着唐怀景气宇轩昂的走出了唐府。
林伯在后头一路看着他们,直到看着没影儿了才又打理起自己的事情。
官无逸着了一身张扬的红色,腰间配着一把剑,剑鞘的花纹有些繁琐,是宋斐淞瞧不懂的东西。
他只觉得面前的这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有一双如昙花般承载着夜的希望的眸子。
“这位便是宋少主了吧?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宋斐淞知道,官无逸口中的“英雄”指的是雕琢玉的英雄。
“哪里哪里,官小王爷见笑了,在下不过一介普通人,哪里比得上官小王爷如此意气风发?官小王爷年纪轻轻,战绩却已不俗,乃是我盛安的顶梁柱之一,我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让小王爷称一声‘英雄’?”
“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许是看不下去了,唐怀景一把拽过说的天花乱坠的宋斐淞,把人往马车里拉。
官无逸看着这一幕,啧啧称奇。
“有趣,当真是有趣。”
若是让盛都那些自认为可以嫁入唐府的女子看到这一幕,那又是如何的“腥风血雨”啊?
不成不成,这宋少主可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说什么都得保住。
于是官小王爷横眉往四周一扫,道:“看什么看?有家回家,没家找地儿,围着这里做甚?!”
那些人一听这话,顿时散去了。
官无逸这才放心地坐上了马车。
他看着宋斐淞,一脸殷勤的笑:“这个,那个,宋少主……”
“小王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官无逸紧张地搓着手,道:“就是,我有个事儿想麻烦你,您看能不能抽出那么一点的时间,帮我完成一个小小的心愿?宋少主放心,完成之后,必有重谢!”
宋斐淞看了一眼从上马车开始就闭目养神的唐怀景,又看了看一脸殷勤的官无逸,道:“敢问小王爷的心愿是什么?若是在下能做的,在下一定帮忙。”
“宋少主果真是爽快人!我就是想要一块由翡门的人雕琢出来的玉佩,我念了好些年,可惜日前一直不得空,也没时间去翡门。”
宋斐淞努力地扯出一个可观的笑容,道:“既然小王爷都提出来了,那么在下也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希望小王爷帮忙。”
“宋少主跟我客气什么?!说,只要是宋少主说的,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当然,在我做这些之前要看见玉。”
宋斐淞:……
这位小王爷还真是把玉当成了命根子。
若是父亲在天之灵知道世间还有这样宝贝翡门之玉的人,怕是也安息了吧?
想到这儿,宋斐淞唇角慢慢扬起一抹弧度,他吸了口气,道:“不必你赴汤蹈火,只是想要官小王爷同月华郡主的账一笔勾销罢了。”
“没问题!那些东西本来本王也就没放在心上,怀景!唐怀景!”
“做甚?”
唐怀景被官无逸吵得头疼。
“我给你画的那张宣纸呢?你可别丢了啊!那可是我宝贝的模样。”
唐怀景:“……”
宋斐淞道:“宣纸已经在我这里了,今日过后,我就寻玉给你雕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