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晏晏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拔步床上。
虽然以她现在的视角,周围的摆放物品尺寸与距离感让她明白她应该还是一只小豪猪,但她还是不死心地抬起了手。
嗯,还是爪子。
阮晏晏:我觉得这个世界的人脑子都有点不太对,我是一只小豪猪诶?睡床上?
不过这云锦被褥躺着可真软和啊,小豪猪忍不住将脑袋埋在被褥里蹭了蹭,啊,软!
“醒了?”
小豪猪将脑袋从被里钻出,迷迷糊糊的黑溜溜小眼睛看着前方的巨人。
她有一瞬间突然明白了小狗崽或者小猫咪们将醒未醒时,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对着正欲亲亲她们的主人抓上一爪子了。
因为以小动物的视角,人类真的看起来太巨大了,突然一个血盆大口怼脸,谁不是下意识地就呼哧一巴掌招呼上去啊?
来者显然没有想过她这还发着烧的小脑袋,居然还能将思绪飘得那么远,只自顾自地又说着,“尊长这些日子需要讲学,没闲空照顾你。”
阮晏晏想着那日所发生之事,只觉得颜面扫地,虽然她作为一只凡兽,也没几个人关心她的颜面就是了。
但纵使时间倒流,她想她依旧会去吃那只鸡,毕竟谁能想到,她再次在鬼门关打转,居然是因为小鸟不能吃小鸟。
尤其那只小鸟现在就是自己的筋脉,她吃小鸟的结果就是整个身体筋脉灵气乱窜得仿若脱缰的野马要冲出一片草原,一股接着一股的灵气直冲天灵盖。
后来她浑浑噩噩,只知道自己被人带着飞了良久,然后周身一片清凉,似乎又是泡在了海里。
那时那个梦魇里,无边无垠又静寂的可怕的海,似乎又出现了。
不过这次她没梦见漫天骇人的星斗,只觉得周身被一股温暖的气流包裹,而海水冲刷着四肢百骸。
她在海里沉沉浮浮,虽然不明白为何,她就是知道若是没有这股温暖的气流,她怕是不可能这样轻松地地飘在海里。
身体的疼痛逐渐消散,脑子也变得清明起来,她睁眼望去果然是飘在水里。
只是不知道这是哪里的水。
过了不多久,身体里暴虐着四处冲撞的气息终于彻底归于平静,可折腾了这么一场,她也困得眼皮直打架,气虚得很。
闭眼时只觉得自己沉进了水底,水底有个影子,看不太清,隐在了水底海草之间,碧波荡漾,荡得身影幢幢,尽是模糊,却又熟悉得很。
再醒来便是在这屋子里,而她记得眼前人是谁,嚣张本嚣的应池道君。
毕竟一个顶着三四十岁面容的男人喜穿绯色,着实是想让人没什么印象都很难。
应池道君见小豪猪依旧没反应,继续道,“我平日并不大与灵兽接触,宗门里御兽一脉向来都是时长老在处理,不过近日前来的宗门大多都有灵兽陪伴,所以她也分身乏术,也就只得让你勉强住我这儿。”
“不过话说回来,你听得懂么?”应池的玉箫抵在下巴上,若有所思地瞧着眼前怎么看怎么傻气的生灵。
阮晏晏一时不知该怎么接。
先前就被牧浅雪发现了自己能听得懂人说话,可近日她都只与牧浅雪混在一处,哪怕当初小桃子在时,她也并未与小桃子有过多交流。
她也不清楚牧浅雪是否有将此事告诉过其他人。
一只凡兽能懂人语,怎么想怎么怪异。
不过显然,论起交情,牧浅雪与天羽宗长老之间肯定更为深厚,他也没什么必要为她隐瞒。
于是小豪猪只得点点头。
“居然真的听得懂?”
应池道君伸出两只手指压在小豪猪的脑袋上,“莫不是被哪个修为不到家的家伙给夺舍了吧?”
*
小豪猪在应池道君的院子里住了下来。
应池道君自称与灵兽一门知之甚少,更不知如何照顾一只本是凡兽却又有着神兽灵骨还懂人语的小豪猪,无奈之下只得将小豪猪当做一般弟子对待。
于是阮晏晏穿越到现在,居然第一次睡了床,还有了自己独立的屋子与院子,她甚至第一次用上了这个世界的厕所。
虽然并不如前世现代化厕所那么舒服,但好歹,她又做回了不随地大小便的好豪猪了。
而且有遮挡的厕所,真是……太让人有安全感了!!!
阮晏晏住的院子离应池道君的院子不远,中间隔了一汪清池,应池道君闲来无事就喜欢坐在池边钓鱼。
日子一天天的过,小豪猪日日来看应池道君钓鱼,足以证明这位道君有多闲,可却也没见他钓起来过一条鱼。
后来有天小豪猪跳上清池的边台,望着比山泉还清澈的池水,心道是,“水至清则无鱼”果真不是诓人的。
阮晏晏不太懂应池道君每日坐在这里钓的是什么,总不能是学的姜老先生的愿者上钩吧?毕竟这院子里来来往往也没见个陌生人。
他们之间不太说话,但若一开口,便是莫名其妙地开始,然后再尴尬的结束。
比如,有一天应池道君突然就问了小豪猪一句,“听说你喜欢东偃那小屁孩?”
小豪猪庆幸自己此时正趴在台子上,不然十之八九得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给吓进池子里。
秋天池子里的水,应该还挺凉的。
就咋说呢?
她是个人类,她会喜欢人类当然正常,何况喜欢的是一个本就很招女人喜欢的小仙君。
若要真论起来,东偃小仙君,他长得其实并不如司珩出色,但他身上有股特别的气质。
这种气质该如何描述呢?如果他们是生在她以前生活的现世,司珩就属于那种娱乐圈颜霸,谁与他合影谁尴尬。
东偃自然长得也不错,但也就是普通高校的校草水准,再好看也就是个素人帅哥。可那身道袍一穿上,就让起了一点让人觉得高攀不起的调调。
总之一句话,气质极其独特。
但是她对东偃存了非分之想吗?她似乎也没有,她知道至少目前她与东偃之间,云泥之别,难道她还指望东偃能对她一只豪猪产生什么其他想法?
若真这样,岂不是司珩第二?
所以她对东偃的喜欢,严格说起来,比较像追星。
小豪猪这边还在苦恼该给个什么反应。应池道君的那根鱼竿却敲了她趴着的台子两下,一脸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应该喜欢公豪猪才对么?”
阮晏晏一时不知道该是气还是羞还是愤或是哀。
总之五味杂陈,心里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