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嘴里的面包,一如那日咬着嘴里冒油的羊肉,气得想笑。
陈域走之前去了林实的衣帽间熨自己的衬衣,而后,在离开之前又拿走了昨晚她的那幅画。
林实的生活程序一如往常,只是今日画室下班后她直接去了酒楼,因为陈域跟自己打电话的时间并不早,她担心回去两人又会碰见。
这样一想觉得自己真够窝囊的,明明是自己的房子,能不能回去还不能自己说了算。
四伯见她过去,问“中午来吃饭?”
“不是,没什么事,回去一趟麻烦。”林实这人一说谎话就结巴,饶是半天都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点路能有多远,回去睡会儿再来。”
“不了,我来吃点东西,今天下午早点回去。”
四伯一想,这样也行,便不再多问。于是又想起另一件事,说“昨晚上我看见你那对象了。”
“张尧?”
她知道四伯说的是,并且他也知道张尧长什么样子,因为林实带他来过这里,只是她怎么都无法接受别人说陈域是她的对象这件事。
“我跟你说,跟张尧的事情你想都别想,不光你妈不同意,我们谁都不会同意这件事。我看见的是重新跟你说的那个,大学教书的那个。我昨天看见了,彦朗带来的。模样是周正,怎么看都像个玩家子。”
“您也说了,一个玩家子怎么能跟我过日子?”
“玩家子能当上老师?我只是说模样,看人不能只在意外表。”
林实兴致怏怏,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对于四伯的话不甚在意。在老人的眼里,老师是很好的职业。
最后她说“四伯,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您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老人不再说什么,让厨房里炒了两个菜,他们吃完后,林实看店里,他先回去休息了。
一众人算是都为陈域所倾倒,所有人都来劝说。她现在的处境像极了那个管伯伯的大女儿,不为人家的外貌,只为人家丰厚的资产。只不过,她们之间的差别是,一个是财富,一个是才华。
晚上,林实回去后,屋里没什么变化,只是陈域已经离开了。带走的不仅是他的画,还有昨天下午她为自己画的那幅。
她坐在屋里好一会儿后,才收拾东西准备去洗澡。洗手间里,她原本那条粉色的毛巾没看见,同样的位置上挂了一条蓝色的毛巾。
不用细想,准是陈域跟她打电话的时候并未看见自己脸上画,他不过是在侧面征求她的意见是否能动用她的东西。
蓦然的,她心情稍好,洗完澡后坐在后院儿里听了会儿歌。这个季节早晚温差大,但没了各样的虫子伴着微风倒也能在外待上一会儿。
林实的内心极为挣扎,最后,她还是决定打了一通电话。
响了两声便被接起,不知是不是在等她。
男人的声音低低地传进她的耳朵里,“喂”了一声。
林实顿了顿,狡黠地轻问“你把我洗脚的毛巾扔了?”
对方好一阵沉默,片刻说“扔了。”
“你扔了干什么?你用它洗脸了?”
“颜色不好看。”
这回答简直是掩耳盗铃。
“挂了。”
男人问“你没有想跟我说的?”
“说什么?”
“算了,早点休息。”
林实不说话了,陈域也是,两人的呼吸声你来我去。几分钟后,林实挂断了电话。
她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又或是,期待陈域给自己带来什么。
陈域挂了电话后,才走进包厢里。
震耳欲聋的音乐毫无防备地冲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好友看着他一脸笑意走进来,递了一杯酒给他。
打探一会儿后,问“春风得意,什么好事?”
男人还是笑,抿了一口酒,没皱眉,没说话。
“找女人了?我跟你说,上次咱们去西藏那次队里的小许问我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哪个小许?”
“那个齐刘海的女生,特别肯吃苦。”
他想起自己刚刚认识林实的时候,对方也是个齐刘海的乖学生。
片刻,好友又问“想起来了没?人家可是对你有意思,你怎么着都得给个交代。”
“有了。”
“有什么了?”
“爱人。”
“上回跟你同一车厢的那个?”
“嗯。”
好友对林实有印象,有姿色好身材,但不是会过家的女人。男人对男人的私生活大多不怎么感兴趣,只是想起来便会问,加之小许的关心,不如顺水推舟促成一段好事。
“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
“再说。”
他与林实之间,欲速则不达,只能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