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回神,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不自觉便柔和了绷紧的面容。
“舅爷爷,小乖能跟爹爹一起回去了吗?”
这小家伙,方才还信誓旦旦赖在他身上不下来,这会儿知晓自个能呆在这儿了,便恨不得直飞到人身边去,摆明了把他当挡箭牌,真当他看不出来她真心想的人是那个臭小子吗?
只是看着那双无辜的眼睛,玉帝实在不忍苛责,顾忌着堂下的人还在,竭力忍住了捏一捏小家伙肉乎乎的小脸蛋的冲动,摆正了脸色:
“咳咳,既然如此司法天神就先将人带下去吧。”
“小神遵旨。”
得了赦令的小乖蹭地亮起双眼,三步并两步从人身上跳下来,飞奔似的扑进了自个爹爹的怀里,末了还满脸灿烂转过头来朝玉帝挥着小手。
“舅爷爷再见!”
怀里突然空了的玉帝:……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被骗了。
怅然若失的玉帝晃晃悠悠被人搀着,念着去畅饮一杯万年佳酿,苦苦思索这小家伙究竟是怎么让自个儿改变主意的?
没等玉帝想明白,在南天门外苦苦等着的敖闰很快就遭受了玉帝的同样苦闷。
宛如一个老父亲一样的敖闰一脸痛心疾首仔仔细细瞧着好似要跳进火坑里的小家伙,偏偏人还一脸兴奋,急不可耐要往火坑里跳。
“知道啦,小乖会听话的,爹爹还在等小乖呢,小乖先走啦,外公公再见——”
敖闰一句“受了委屈就赶紧回来”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自个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高高兴兴扑进了另一个人的怀抱,好似悉心栽培了良久的娇花被人连盆端了去,颇有几分嫁女的心酸。
敖广拍了拍站在真君神殿前望眼欲穿的老弟,长叹一声,终究还是劝了一句“回去吧回去吧”。
如愿以偿住进了真君神殿的小乖并不知道自个辜负了多少人的心意,这会儿正新奇地瞧着屋里的摆设,不时发出几声惊叹,梅山兄弟心惊胆战跟在小家伙身后,生怕人细皮嫩肉伤着了。
“哇,这是什么,好厉害的样子!”
“诶,那个很危险,不能碰!”梅山兄弟赶紧收起了罗列的兵器。
“这个这个小乖从来没见过诶!”
“那个不能开——”梅山兄弟猛地一激灵挡在牢门前挡住了小家伙去路。
“这个是风铃吗,好好看——”
梅山兄弟绝望地看着小家伙朝二爷的案桌奔去。
“哎呀——”
伏案批阅卷宗的杨戬终于忍无可忍,指尖蹦出一缕法力,拎着小家伙的衣领将人拎到了身边的蒲团上。
“乖乖待着,不许出声。”
小乖瞧了一眼爹爹的神色,乖巧地“哦”了一声,当真稳稳当当坐在了蒲团上,安安静静盯着爹爹,不时傻笑两声。
杨戬:……
罢了,能安静待着就行。
梅山兄弟瞧二爷没生气,长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冷汗,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了。
然而在场的不止这几个,默默观察了很久的三尖两刃凑到同样悄摸摸观察的哮天犬身边,压低了声音:
“喂,你不觉得主人对这个小家伙很奇怪吗?”
“废话,我当然知道,她跟我抢主人!”还是狗狗原形的哮天犬很是不耐烦,自从这个小家伙来到天庭就整天赖在主人身上,抢走了主人的关心,主人都不怎么待见他了,明明哮天犬才是主人最心爱的狗!
“呃,我觉得主人可能并没有把她当成宠物。”三尖两刃对哮天犬争宠行为表示不解。
“哼,”哮天犬鼻子出气,表示不屑,“你不是跟主人心意相通,那你说主人把她当什么?”
“主人知道我怎么想,我怎么知道主人怎么想,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这个小家伙很奇怪,我总觉得她身上有种和主人很像的气息。”
三尖两刃刀很早就发现了,那个小丫头的眼泪掉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能引发自己的共鸣,这很不同寻常。自从他跟主人签下契约,便是只由主人调遣,从没有受旁人影响这一说。
哮天犬没有搭话,他自个也纳闷,这个小家伙身上既有主人的味道,又有西海三公主的气息,杂糅在一起就是没自个的味,按理说,每个人身上都会有自己独特的味道,这样的他还是头一回见,真是奇了怪了。
杨戬同样想不明白,三百年前,他早已和离多年,哪里会凭空冒出来个孩子。但这个孩子身上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她的身份,从能让三尖两刃刀共情,到身上的气息,都不可否认。
但奇怪的是,当初连敖广都没有认出来这个孩子的身份,而这个孩子能孤身一人躲过所有人的耳目闯到天庭来,说明定然有人相助,能挡住照妖镜和龙王的,整个天庭里头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一个人。
但是那个人又有什么理由帮这个小家伙呢。
“咕噜咕噜——”
安静的殿里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声响,他侧目看去,身边的小家伙正捂着自己的小肚子,眼巴巴看着他:
“爹爹,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