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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1 / 2)


疏柳悄无声息潜回将军府的时候,姜肆正在炕头?上抱着阿回玩耍。

听闻霍岐在早朝为她告了病假,得知自?己不?用再?去皇宫面对那个可怕的人了,姜肆忍不?住心中雀跃。

提心吊胆的日子总算可以告一段落,接下来她就可以好好合计合计怎么脱离将军府。

见疏柳回来,她扶起?阿回,自?己也坐正了,笑着看她:“打?听得怎么样??”

疏柳将自?己问询的几处房产简单地跟姜肆说了说,准备供她挑选,姜肆其实也不?甚在意这些个去处,反正她跟阿回也不?会去,到时候把地契房契一应交给游老,她就可以跟阿回随便找个地方自?在逍遥去。

心中想着,她随手指了一个。

疏柳抻着脖子看了看,神色一顿,将那张图纸从中抽了出来,犹豫片刻,道?:“属下其实不?推荐这个。”

姜肆抬头?:“怎么?”

“夫人既然是要脱离将军府,还是不?要再?跟将军府的人有藕断丝连的关系比较好,这座宅院虽然地势好价格又公道?,但属下私下里打?听了,这家卖主姓宋,是清水县人,曾在王家做事,是个外院的管事,主子就是府上那位王夫人的母亲,王夫人母亲病逝后,他就回了老家,此处宅院一直闲置着,近来才?想起?来卖。”

疏柳很少说这么多话,姜肆听时不?由得抬头?看向她,等她交代的信息越来越多之后,眉头?渐渐皱紧,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脱口而出:“你是说,他姓宋?是清水县人?曾在王家做事?”

疏柳抬眸,点了点头?,姜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桃花眼登时就瞪圆了,着急道?:“宋家莫非跟王家还有什么关系吗?”

清水县地方说大?不?大?,统共就几个姓氏的人住在那儿?,宋县令到清水县上任之后,清水县才?有了姓宋的人,后来凡是这个姓,都跟宋县令有着血缘牵扯,所以清水县的人都知道?小鬼可打?,但姓宋的绝不?能惹。

疏柳愣了下,神色慢慢变得凝重?,她沉眉仔细想了想,回道?:“属下不?知他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显国公已逝发?妻的外家似乎姓宋,但是这个宋是不?是清水县那个宋,属下就不?清楚了。”

姜肆一听,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血液涌上头?顶。

她怔怔地跌坐回去,纷杂的心绪乱如麻。

她以前从没想过会有人害她,她自?诩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不?与人结怨,也不?得罪人,宋成玉在清水县臭名昭著,强抢良女坏事做尽,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运气差的那个!

如果宋家人真跟王氏有着掰扯不?清的瓜葛,那重?重?巧合串在一起?还能是巧合吗?

阿回忽然坐过来,一把抓住姜肆的手,抬着头?,圆圆的眼睛认真地望着她,姜肆回过神来,低头?看着阿回,她曾有一年?的时间逃脱不?出那段噩梦,一闭上眼睛就梦见那些恶人要将阿回摔死的画面……她从不?怨天尤人,但是若有人要害她和阿回,姜肆也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姜肆强压下心头?震动,安抚地拍了拍阿回的手,对疏柳道?:“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这个宋氏跟王家有无姻亲关系,县令之子宋成玉又跟王语缨是什么关系。”

疏柳便是等着这刻。

她抱拳躬身:“夫人稍安勿躁,属下会尽快探查清楚。”

姜肆还要说什么,闻杏突然回来了,她手里拎着药包,兴高采烈地撩开帘子进来,一看疏柳在屋里,笑容便僵了僵,有些不?自?然地走过来。

姜肆忙说:“药都买回来了吗?”

闻杏欣然点头?:“买回来了,都在这呢!”

姜肆知道?闻杏这孩子实诚,不?会扯谎,赶紧岔开话题,她放开阿回走到妆台前,从抽匣里拿出存放账房钥匙和账本的木盒,交给闻杏:“劳你跑一趟,将这东西还给王语缨,告诉她我不?屑做将军府女主人,将这掌家之权还给她。”

闻杏原本是高高兴兴去接那木盒,闻声手上动作一顿,满目震惊地看着她。

姜肆觉得闻杏是个好妹妹,心思单纯,有同理心,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她拿五百两试她,她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姜肆摸了摸她鬓角的头?发?,轻声道?:“去吧,就照我说的做。”

闻杏不?知为何,觉得眼前的夫人很疲倦,了无生机,就像任风吹雨打?漂泊不?定的浮萍一样?,实际上她也知道?,夫人这样?温柔又礼貌的人,就算是出身农户又如何?她没失了为人的品格和底线,谣言那样?传,谁没有个脾气,谁还不?会委屈了?

闻杏垂下眼点了点头?,抱着木盒走了出去,到门口时,姜肆嘱咐她多披一件披风。

化雪天,风凉。

霍岐下早朝回来,沉着脸,一身生人勿近的气息,他本想回红鸢居,想着自?己此时心情不?好,昨日又跟姜肆吵了一架,再?去恐怕又惹人嫌,最后落得个不?欢而散的下场,又将脚收了回来。

踏进翠馨居的时候,王语缨也才?刚从桐枫寺回来,两人前后脚入的府,此时霍昀奚正在罗汉床上熟睡,王语缨守在一旁,支着额头?昏昏欲睡。

霍岐远远看着,有些心疼。

他走过去,拍了拍王语缨的肩膀,后者被他惊醒,抬起?头?,双眼下都是乌青,霍岐眸色黯了黯,轻声言语:“你也去休息,让秋月在这守着。”

王语缨抚了抚额头?,眼前有些昏花,霍岐一看,索性直接拦腰将她抱了起?来,惹得她一声惊呼,赶紧搂紧了他的脖子:“道?衍!”

霍岐睇了秋月一眼:“看着奚儿?,有什么事再?来通报。”

秋月低垂着头?不?敢看,脸颊红红的:“是……”

霍岐抱着王语缨大?跨步走了出去,直接去了正房,院里洒扫的丫鬟见了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低下头?站好,目不?斜视。

王语缨窝在他怀里,声音娇声娇气的:“道?衍……你……”

王语缨在王家是正经的嫡女,出身大?家举止有度,名门闺训严格,淑婉温雅,但私下里跟他相处时,又有温柔小意之态,让霍岐觉得内心敷贴,有一种成就感。

她跟姜肆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霍岐低下头?在王语缨耳边轻道?:“你这几日辛苦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闻杏抱着木盒匆匆赶到翠馨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将军怀中抱着娇妻,下人们一脸羞红,若是传出去,定能成为一段风流韵事。

可她竟然觉得有些扎眼,也替红鸢居那位不?值。

霍岐听见声响,转过头?,看到是闻杏,有些惊讶,但脚步没停留,用肘臂挑开帘子往里走,边走边问:“你来是红鸢居那边有什么事吗?”

闻杏抱着木盒子的手紧了紧,弯了弯身,然后跟着走进去,霍岐把王语缨放到软榻上,回身看她,闻杏垂着头?上前,将木盒奉上。

“夫人说,她不?屑做将军府的女主人,叫奴婢把这些东西还回来。”

霍岐眼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眸中盈满怒气,他冷哼一声,将木盒接过来,斜了她一眼:“她真是这么说的?”

“是。”闻杏回道?。

王语缨坐在软榻上,抬头?看过来,眼中满是担忧:“姜娘子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

被王语缨这样?一问,霍岐更是觉得自?己在她这里颜面扫地,下人传达这样?的话本就是打?他的脸,何况还是在王语缨面前。

霍岐将木盒递给她:“既然这样?,你便先拿着。”

王语缨有些迟疑:“是不?是你又说错什么话了,我看姜娘子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突然闹得这么僵,一定是你的问题。”

她说着要起?身:“还是我去劝一劝她吧!”

可是刚要起?来,眼前却一黑,她扶着额向后倒下,还好霍岐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腰,才?没摔到。

霍岐扶着她坐下,眸色更加暗沉:“你快躺下吧。”

他看了看木盒:“此事我去说,你不?用管了。”

说罢,他抬脚便要走,王语缨赶快叫住他:“姜娘子从清水县随你回来,身份地位不?同,心里有偏差和不?安是正常的,你不?要说话太?狠,伤了她的心。”

闻杏暗暗皱了皱眉。

她好像三句不?离两句都在提夫人的出身。

霍岐深以为然,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回身道?:“我知道?了,你歇息吧。”

王语缨轻轻“嗯”了一声。

霍岐挑帘离开,快步往红鸢居方向走,闻杏也急忙跟上,穿过几道?回廊,很快到了红鸢居,霍岐长驱直入,下人们躬身行礼,他也不?理,直接推开了门。

姜肆正跟阿回说话,忽然听见门声响动,扭头?一看,就见到霍岐大?步流星进来,面沉着,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

霍岐进门便对疏柳和后面追进来的闻杏道?:“你们先出去。”

“带小少爷一起?出去。”

霍岐是命令的语气,阿回眉头?一紧,姜肆也觉得来者不?善,她没理霍岐,低声跟阿回说:“听你父亲的,先出去,回头?我跟你说,恩?”

阿回沉默片刻,点点头?,自?己爬下炕,够到地之后走到疏柳跟前,让她牵着自?己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霍岐然后离开了。

门一关,霍岐先开了口:“你什么意思?”

姜肆坐在炕头?,将她的脸也烧得热乎乎的,她闻言想笑,偏头?看过去,眼里温情都没了,只剩下冷意:“你怒气冲冲闯进来,我还没问你是什么意思,你倒来问我了?”

霍岐向前一步:“你知道?我在问什么,你让闻杏把东西送到翠馨居,又让她传那些话,是诚心想让我难堪吗?”

姜肆眉心一跳,从炕沿旁起?身,一阵阵热气往头?顶上冲,但她压着火,深深吸一口气,道?:“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要跟你和离,我不?做将军夫人,我要跟阿回离开这里,所以掌家还是中馈,跟我都没关系,你懂了吗?”

霍岐眉头?紧蹙,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他走过去,按住姜肆的肩,轻轻晃了晃:“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告诉我,不?要说这些气话,到头?来什么用都没有,只会让人的耐心都消磨光!”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抬高许多,姜肆觉得自?己耳边在嗡嗡响,充斥着各种不?耐烦和狂躁,霍岐是个要脸的人,她知道?,但是她没想到他越是当了将军,骨子里难言的自?卑感就越是强烈。

他是舍不?得她吗?

或许也不?是,就是觉得一个孤苦无依举目无亲的人竟敢对他的施舍不?屑一顾,让他觉得颜面尽失罢了。

曾经那么温柔善良的大?哥,大?方又豁达,笑起?来意气风发?,即便跟她挤在破烂的茅草屋里,心胸宽广可纳天地。

姜肆心头?泛起?丝丝缕缕的酸涩,有些遗憾,她挣开霍岐的手,抬起?眼看他:“我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我要的不?过就是跟你和阿回,一家三口过安稳日子就行了,但你现?在已经另娶,再?也不?是我的大?哥了,就别揪着过去的日子不?放,爽快一些,放我走吧,行吗?”

霍岐攥住她手腕,压低声音喝问:“难道?只有我休了她,你才?肯原谅我?”

看到姜肆漠然的目光,他的眼睛也渐渐染上一层红色:“我在战场上拼杀,九死一生,没有她,我活不?到再?见你的时候!”

姜肆手腕被攥得生疼,她听出霍岐话音里的咬牙切齿,听出他内心的纠结和懊悔,更听出他决绝而坚定的答复,姜肆忽然冷笑一声。

“我倒宁愿你死了。”那声嗤笑带着强烈的讽刺。

脑中炸开一道?光,霍岐猝然放手,神色错愕地看着她,踉跄后退一步。

泪滴滚落,他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你宁愿我死?”

姜肆看着他,毫无退缩之意:“是,我宁愿你死在战场上,无愧于?天地,我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

她说得无情,这本就是诛心之言,霍岐不?住地摇头?,他没想到自?己的命在她口中会这样?一文不?值。

“肆肆,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他看着她,那种陌生的眼神又回来了,好像是她变了,一切都是她的错,他语气里满是失望,对她的态度失望,对她的爱也失望。

姜肆被那双失望的双眼勾起?了心头?蹿升的怒火,她向前一步,扬眸质问他:“你一直说你以为我死了,我问你,这五年?,你可有认真地找过我?你知道?我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知道?清水县令的儿?子差点害死我们母子吗?”

“不?,你不?在意,你甚至也没去查,没去问,连我难产的消息你都是从我口中得知的,你是害怕吗?害怕知道?我过得有多苦,害怕你知道?之后觉得心里愧疚,更对不?起?我?避而不?谈,你就可以左拥右抱毫无心理负担了对吗?”

“霍岐,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孩子我抚养长大?,不?知你生死,我替你守节,没有再?嫁,我姜肆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现?在我只叹我太?傻了,你根本就不?值得!”

霍岐听她说完这些话,原本失望的神色有了几分动摇,或许是被戳中了内心极度隐秘的阴暗,他有些躲闪,姜肆说得有一点没错,他没有在接回姜肆之后刻意探查她这五年?来发?生的事。

“你说清水县令的儿?子?他怎么了?”霍岐眼带疑惑,突然问道?。

姜肆一颤,捕捉到他眼中的情绪:“难道?清水宋家,真的跟王家有关系?”

不?然他怎会在那么多句话中独独就抓住了这句!

“你先说他怎么了!”

“他差点摔死你的孩子,逼我做他的妾!”

霍岐一把抓住她双臂:“你做了?”

姜肆再?也忍不?住,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这一声巴掌响声脆,她半分力都没留,满心的怒火都化为手中的掌劲,霍岐被打?地头?偏向一旁,眼中已经满是后悔。

他怎么能问出这么混账的话?

“肆肆,我不?是这个意思……”

“滚!”姜肆打?断他,伸手推着他的身子,连搡带打?,将他赶出了门外,把门从里面关上。

“肆肆!你听我说——”

霍岐拍打?房门,心中懊悔不?已,外面的护院见将军竟然被夫人赶出来,都默默看向别处,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到。

姜肆抵在门上,脑中想起?他那一声声刺耳的质问。

“你做了?”

当她鼓起?勇气说起?她的苦难,说起?折磨她多年?的梦魇,挖开她旧伤剖给他看,结果只得到他一句问话。

“你做了?”

姜肆想笑,又笑不?出来,或许她才?是最失望的那个,霍岐变了太?多,她早已经不?认识他了。

听见外面没有声音了,她站直身子,就在她要往里走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慌慌张张的人声。

“将军!陛下……陛下圣驾在……在外面!”

屋里屋外两个人同时一惊,姜肆惊恐地回过头?,隔着一扇门,心倏地悬了起?来。

他怎会……怎会亲自?来将军府?

霍岐同样?很震惊,沉吟片刻,他深深看了一眼红鸢居,转身快步走出去。

到了会松堂,霍岐大?跨步行进,一入正厅却没看到陛下的身影,扭头?一看,发?现?陛下正坐在里面那副棋盘旁,饶有兴致地端详着上面的残局,张尧立侍在侧。

霍岐不?会下棋,那棋盘只是摆设,上面的棋子都是固定上去的。

他紧了紧眉,走近行礼:“不?知陛下驾临,微臣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萧持看着棋盘,道?:“无碍。”

随即是长时间的沉默,霍岐心中疑惑更甚,忍了良久,终于?忍不?住了,犹豫着道?:“不?知陛下到微臣府上,所谓何事……”

萧持指间夹着一枚黑子,似乎在思索着如何破这残局,唇角轻勾,话音里蔓延着笑意。

“朕的头?痛宫里所有的太?医都看过了,但只有姜医女的医术最好,你说她身体抱恙,朕体谅她,不?该让她进宫,所以亲自?来了。”

“她在哪?”萧持问得随意,自?始至终都没看霍岐一眼,仿佛没发?现?自?己所为有任何不?妥。

霍岐一顿,躬着身眉头?紧锁,道?:“陛下,这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

“于?理不?合?”萧持将黑子放下,“她是医女,朕为病患,大?夫为病人看诊,有何不?妥?”

萧持说罢起?身,拍了拍手:“如果姜医女不?方便,朕可以亲自?过去。”

霍岐一听,脸色微变,连忙将他挡住:“陛下等等!”

他低着头?,面露纠结之色,情况紧急,他咬着牙道?:“陛下稍后,微臣这就命人将她带过来。”

霍岐看了下人一眼,下人赶紧转身去办。

萧持没说话,又走了回去。

霍岐松一口气,陛下一定要见肆肆,比起?红鸢居,还是会松堂更合适一些,这里好歹是前院,若是让他去了内院,那今后才?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了。

而且有他在这里,如果真要发?生什么事,他也能及时应付。

下人去请姜肆的动作并?没有很快,萧持坐了一刻钟,棋盘上的残局早已经破了,他百无聊赖地倚在案几旁,手中拿着黑子,一下一下地在棋盘上磕着。

每磕一下,霍岐都觉得呼吸沉了几分。

忽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姜肆站在门口,惶惶不?安地抬起?头?,看到是霍岐,眼神松了松,可余光瞥到了玄色衣角,她立刻变了脸。

霍岐见她呆立在那,快步走上前,安抚地握住她小臂,姜肆伸手拂开,他动作微僵。

“陛下在里面,切莫失了礼数。”霍岐强装笑意,提醒她。

姜肆看了他一眼,心中的胆怯和厌烦全都交织在一起?,变作了她也不?明白的情绪,她往前走了几步,转身看着席地而坐的陛下,视线只在他胸口以下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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