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听过他尊贵的姓名。”叶良记得辛德勒还是由于那部有名的电影,但那本来就由真实故事改编的,奥斯卡辛德勒确有其人,而且他日后被埋在耶路撒冷,被犹太人奉作“24位正直之人”,他的墓碑上放满了石头和鲜花。
“我们的人打算接触他一下。”米维斯说道:“如果你认识他,也许可以写封引见信,不然他未必会相信我们。”
“我记得他和纳粹高层的关系不错。”
“他是个实打实的商人。”
“既然如此,你们可以走商路来认识他。”叶良思忖道:“不过他应该不认识我,但我倒是很想认识他。”
“当然,如果我们真能联系上他,我会帮你们介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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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多带着乔舒亚和叶良道歉,不过后者当然没有怪罪一个孩子想要和父母在一起的心。他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用带着寒气的手碰了碰乔舒亚的头发。
“一个月一次,你们拟定一下人员的名单,老人孩子妇女带病的优先。”叶良这么说道。
圭多点了点头,他虽然在犹太人里面不算头目,但是他的一位室友很有威望,叶良这次顺利地救走了一批犹太人让他终于获取了对方的信任。
“你还想学意大利语吗?”要分别的时候,圭多突然问道。
叶良笑着拉了拉军大衣的领子抵御冬日的寒风,侧头道:“你愿意教?”
“当然,其实意大利语并不难,这很简单,你还可以教我德语。”
叶良点了点头,看着圭多把揉着眼睛的乔舒亚送去睡觉,之后又偷偷地溜了出来。月光皎洁地照射在集中营的地面和建筑上,兰洛特作为“优秀”的日耳曼人,身量高挑,肩宽腰窄,肌肉紧实,形体健美,当配上冷硬轮廓的暗色军装时,更加显得冷酷而英俊。
但圭多知道对方是个善良正直,内心十分温柔的好人。
“今天太冷了。”看着圭多身上单薄的囚衣,叶良皱了皱眉,不赞同地说道。
“你知道我并没有别的可以报答的。”圭多又露出那种傻气的笑容。
倒是叶良想了想,突然笑道:“也许等战争结束,我被押去军事法庭的时候,你可以为我说说话?又或者,如果最终我发生了不幸,请转告我的母亲,我很爱她,以及我很抱歉。”
圭多愣了愣道:“他们不会把你押去军事法庭的,我们都能作证。等战争结束了,也许你可以邀请我们去你妈妈家,或者我们邀请你妈妈来意大利。”
“就像真正的朋友那样。”他又补充了一句。
叶良点了点头,眼神带着一种柔软,他想起了自己所处的那个年代。即便在那样开放和平的年代里,两个国家,两个民族的人成为真正的好朋友的数量也不算多。国家间的争斗,民族间的仇恨,历史的遗留,都像是一道道伤疤,横在人们的心里。
“就像真正的朋友那样。”叶良低声重复道。
之后的日子按部就班地按照计划行进,叶良依旧经常暗度陈仓地把食物药物和水送给犹太囚徒们,而米维斯等人每个月都偷偷带走五六个人逃离集中营,乔舒亚机智地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搜查,而叶良的意大利语也在圭多的话痨补习中飞一样地进步着。
不过叶良自己显然没什么教人的天赋,聪明如圭多学德语也学得磕磕绊绊,乔舒亚有样学样地学了几句日常问候,没事在嘴里念一念。
米维斯联系上了奥斯卡辛德勒,这位圆滑的商人当然不能就这么相信他们,彼此保持了一定谨慎又友好的距离,双方心照不宣地继续各干各的。
叶良将存起来的大部分钱都交由米维斯的人转交给辛德勒,熟知对方故事的叶良很明白钱对于辛德勒的救人活动来说意味着什么,多一份钱就是多买下一个人的命。
这笔钱当然没有署名,米维斯的同僚只推说是另一位和辛德勒有同样志愿的德国人。辛德勒大概猜到这笔钱是用来干什么的,所以没有动分毫,只是交给他的犹太会计存了起来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
这样稍显太平的日子一直到德国军官的家属们来集中营和他们团聚的那天。
说是家属团聚,实际上只有高级军官才有的福利,像汉斯这样的中级军官,而且家里也不剩多少人了,自然是轮不到他。兰洛特并没有娶妻,而卡拉莉夫人年事已高,再说考虑到集中营的环境,叶良很担心这位老太太会当场气晕过去。
所以最终就来了十几位夫人,还有一些德国军官的孩子们。
为此,集中营举办了盛大的宴会,虽然食物方面无法和战前相比那么丰盛,但是图就图个气氛,能和家人团聚,顺带显示一下高级军官们在集中营里至高无上的地位。
中级军官虽然无法将家属带来,但是却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宴会。他们还将保留了很久的香槟美酒拿出来,给军官们畅饮。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最后的狂欢了。
希特勒和纳粹德国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从米维斯那里得到消息的叶良冷笑着想。
他看着餐桌上杯酒交错,人们含着虚假的笑意低声交谈,即便他们中很多人都明白形势不好了。叶良拿着酒杯站到一边,微微侧着脑袋正好看见李医生在和当侍应生的圭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