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乘云不依不饶,非说有,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得以入眠。承欢入睡很快,没一会儿就呼吸平稳。季乘云却睡不着。
他在黑暗中睁开眼?,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才重新闭上。
近些?日子安稳得太过,都快不习惯那种整场梦境的杀孽了。他却失去的已?经太多,如今唯一想拥有的,也只?有两桩。其一,为家人报仇,让那些?人都得到该有的惩罚;其二,承欢也。
不知道时辰过去多久,承欢似乎做了噩梦,直往他怀里钻。她朝着他睡,他便不能搂她入怀,只?好轻拍着她的胳膊,安抚她的情绪。
没多久,她紧皱的眉便舒展开来,似乎又是一个香甜的梦境了。
季乘云这一夜没睡,第二日眼?下带了些?乌青,早晨起来穿鞋要走?的时候,承欢扯了扯他的衣角,糯声问:“你昨夜没睡好么?”是不是她太过麻烦?因为她习惯翻身,可翻身动作又太大。
季乘云先是一顿,随后笑意逐渐盛开:“不是为你,是为公事。”
“公事虽然?该上心?,却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她低头小声道。
季乘云点头,笑着应:“嗯,下次再不会。”
季乘云换好官服,乘马车前往官署。他端坐在马车座位上,手?搭在膝上,微闭着眼?,想些?事情。
今日得带汝南王进宫面圣,他定会向皇帝交出兵权,而后皇帝便会宽恕他们一家的罪行。估计之后依旧会让他做他的汝南王,但不再会重用,以及给实权。该享的富贵还是能享,只?是不再和从?前一般威风。
这还远远不够,待太子被先太子余孽刺杀的消息传来,最先牵扯出的一定是汝南王和季家。因为文贵妃和文家一定会极力撇清太子干系,保下太子。
而文家的势力,还的确可以保下太子。皇帝顶多有所猜忌,也没有实际证据,但凡牵扯到太子的一切,文家一定会竭力扭转乾坤。即便太子全身而退,也要叫汝南王和季霈……
他搭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头,缓缓睁开眼?。
一下马车,官署的守卫便和他打?招呼:“参见季大人。”
季乘云颔首,进了大门?,随后径直往牢里去。他吩咐狱吏:“你们,把王爷和世子带出来。”
曲蟠听见动静,在牢里坐起身来,朝季乘云啐了声,指着他的脸骂道:“姓季的,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汝南王瞪了儿子一眼?,“闭嘴。”他又看季乘云,不禁恨自己儿子一事无成,倘若他有个像季乘云这样的儿子,那富贵还不是紧紧握在手?里。
汝南王皮笑肉不笑:“这些?日子,有劳季大人了。”
“客气,职责所在。”季乘云命人押着他们上马车,进宫面圣。
将人带到皇帝面前,季乘云便暂且被遣出来,他抬头往天,俗话称公道真相为青天。这青天,得要自己去争取才会有,否则不过是一片漫天冬雪。
刘琰到勤政殿的时候,皇帝还没结束。怀英朝他行了个礼:“参见礼王殿下,殿下今日怎么来了?”
刘琰轻轻笑道:“不瞒公公,我是来请罪的。大约过两日,就要被参奏了,倒不如先来找父皇认个错,免得父皇训斥我更重。”
怀英被他逗笑,“王爷又做什么了?”
刘琰道:“原是在自己府边骑马,哪知道那匹马忽然?失了控,便跑上了闹市,惊扰了百姓,触犯了大夏律例。”
怀英甩了甩拂尘,和他笑说:“那王爷可没有伤到人吧?”
刘琰摸了摸鼻子,十分不好意思地说:“伤到了两个,不过我已?经命大夫去看过伤势,也已?经赔了银钱道了歉。”
其实马是青禾骑的,那匹马分明温顺,却忽然?发起疯来,朝着外头闹市奔过去。青禾她死死攥着缰绳,差点吓傻了。
她那日着的男装,马又跑得快,倒是没人看清她的真面容,能让他蒙混过关去。
刘琰看了眼?勤政殿紧闭的大门?,问:“父皇是在见汝南王么?”
说罢又说:“哎哟,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就随口问问。”
他视线一转,似乎才瞧见季乘云,和他说话:“微之,你也在?”
众所周知,季乘云和礼王交好,若是装作不熟,反倒太假。
季乘云躬身:“参见礼王殿下。”
他二人背过怀英与御前守卫视线,互相对视一眼?,纸条便从?刘琰袖中,传到季乘云手?中,同时他轻声道:“一切按计划行事。”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我吃了五芳斋的肉粽,还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