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璁听他突然提起娜昭媛,还有些奇怪,但还是点点头说:“知道啊,你也知道她啊。”
柳渊见他对娜昭媛没什么反应的样子,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如果尹璁真的喜欢乾德帝,那知道乾德帝纳了别的妃子,应该会不可置信,生气暴怒才对。可是尹璁这样反应平平,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了,只能干笑一声解释道:“陛下册封妃子,是要经过礼部的,这件事我也有参与,所以我才知道一些。”
尹璁想起来之前乾德帝和他说到册封娜昭媛的事时,跟他说如果他不相信,可以问柳渊是不是他所说的那样。那时候他因为相信乾德帝,就没想过要求证皇后或是柳渊。
没想到今天柳渊却主动跟他提起,见果然如乾德帝跟他所说的那样,册封的事情是由礼部来负责,乾德帝并没有出面。看来乾德帝从头到尾都没有欺瞒过自己,尹璁高兴地想道。
柳渊见他听了自己的话,非但没有要生气的迹象,反而还高兴地笑了起来,不禁有些纳闷,就问他:“小璁不是喜欢陛下吗,为什么听到陛下册封别的妃子,却没有生气呢?”
尹璁笑着说:“你误会啦,陛下册封娜昭媛不是因为喜欢她,想宠幸她才册封的。是西域国提出的要求,陛下为了维系两国良好的关系,才答应将娜昭媛纳入后宫。这件事陛下都给我解释过。”
柳渊没想到尹璁居然相信乾德帝相信到这种地步,他的眸子黯然了一下,又问道:“陛下说什么,你都会相信吗?”
尹璁觉得他这话问得有些突兀,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疑惑道:“难道我不应该信他吗?”
柳渊没有正面回答他这话,而是摇头道:“小璁你还是太单纯了。”
尹璁只当柳渊是以朋友的立场,为自己好才提醒自己要警惕娜昭媛的存在,就笑着安慰他说:“没关系的啦,我相信陛下的为人。而且娜昭媛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威胁,她就跟后宫其他妃子那样,只是拿俸禄为皇后娘娘办事的女官。不过她还不太懂宫里的规矩,前阵子在后宫欺负了别的妃子,我让陛下把她给禁足面壁思过了。”
柳渊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倒是没想到,尹璁在宫里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力,连正二品的嫔妃都敢动,仿佛他就是后宫的主人,这明明是皇后才有的权力。更让他惊讶的是,乾德帝真的会听他的话,一言不合就把西域来的公主给禁足了,完全不顾西域国王的脸面那样。
虽然西域只是个小国,并不用担心他们突然对朝廷发难,但乾德帝这样做,是不是太意气用事了些?这不太像是乾德帝一贯的作风。
乾德帝真的是为尹璁,才做到这种地步吗?
尹璁见柳渊惊讶的样子,以为柳渊是在担心他,就无所谓地摆摆手,让他放心,“你不用担心我啦,我在宫里过得很好,没人敢欺负我的。”
乾德帝都能为尹璁做到这种地步了,柳渊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苦笑着点点头,跟尹璁说:“是我多虑了。”
尹璁却没心没肺地跟他说:“没事,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谢谢你呀!”
然后他就扭头专心去看河里的龙舟了,完全不知道旁边的柳渊听了他的话有多心梗。
因为今晚还要去慈康宫陪庄太妃用晚膳,尹璁看完赛龙舟后,没有在宫外逗留多久,买了几串吃的,就乖乖地回宫了。
乾德帝虽然派了影卫跟着他,也知道他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但是看到他这么早就回来,还是露出了诧异的样子,似乎有些惊喜地问道:“璁儿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了,朕都已经做好等你等到夜里的准备了。”
尹璁嘴里还叼着串没吃完的糖葫芦,见他对自己这么早回来而感到受宠若惊的样子,既得意又心疼。得意的是乾德帝这么在乎他,会因为他提前回来而这么开心。心疼的是想到乾德帝以前总要自己在寝殿等他到很晚,觉得自己过于没有良心了。
为了哄乾德帝开心,尹璁一进门哒哒哒地跑到他跟前,虚虚地抱了他一下,然后把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放到他面前,两只眼睛专注地望着他问道:“这串糖葫芦好甜的,你要不要吃一口?”
他这么乖,即使是不喜甜食的乾德帝,都不得不顺着他的意,象征性地在他吃过的糖葫芦上咬一口,然后皱着脸笑道:“唔,酸!”
尹璁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囔囔道:“哪里酸了,明明就很甜,这是我吃过最甜的糖葫芦了!”
萧令嘴里含着一颗山楂,含糊不清地跟他说道:“可能是朕吃到的这一颗比较酸吧。”
尹璁鼓着腮帮子看他,明显不相信,“不可能,一定是你在骗我,这明明很甜。”
萧令也无辜地看着他,跟他打商量道:“要不璁儿来尝一口看看是酸的还是甜的?”
尹璁小声嘀咕道:“你都已经吃进嘴里了,我怎么尝……唔!”
他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突然凑过来的乾德帝堵住了,连给他合上嘴巴的时间都不给。然后属于乾德帝的那根柔软有力的舌头就伸了进来,顺带着将自己嘴里那颗山楂给渡给了他。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因为一颗山楂的存在而变得艰难起来,尹璁的嘴巴几乎要兜不住,口水一个劲地往外流,感觉自己的牙关都要被撑得酸了。他难受地呜咽起来,不停地推开乾德帝的身体,后者等亲够之后,才施施然地放开他。
尹璁流了一下巴的口水,被松开后不停地用手嫌弃地擦着下巴,不满地嘟哝道:“你差点把我的好看衣服弄脏了!”
他嘴里还含着一颗山楂,说话的时候口齿不清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惹得萧令又将他圈在怀里抱住,笑着哄道:“不是璁儿说想尝尝朕嘴里的山楂是酸的还是甜的吗,现在山楂在璁儿嘴里了,璁儿馋出来它是酸的还是甜的没有?”
尹璁闻言下意识地咬了一口嘴里的山楂,山楂外面的糖浆早在他们接吻的时候,就已经融化在他们的口水里了,只剩下一颗光溜溜的山楂果。他一口咬下去,除了山楂原本的酸和涩,就没有其他味道了,难吃得他苦着脸将山楂吐出来,嫌弃道:“好酸啊,都怪你,浪费掉我一颗山楂,你要赔我!”
萧令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抱着他说:“赔你可以,但是宫里头没有山楂,要不朕赔你其他的东西吧?”
尹璁好奇地问道:“你想赔我什么啊?”
萧令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笑着说:“朕把朕赔给你好不好?”
尹璁被他突如其来的情话弄得一身鸡皮疙瘩起,红着脸嘀咕道:“这是哪门子的赔啊,一点都不划算。”
萧令也跟他瞪眼,佯装不高兴道:“朕把自己赔给你,你还不稀罕,朕到底哪里不如一颗山楂?朕可以给你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山楂能给你吗?”
尹璁见他如此认真地跟一颗山楂较真,不禁哈哈笑起来,伸开双臂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狡黠道:“我说不划算的原因是,你本来就是我的,你把你赔给我,不就等于什么都没赔给我吗?这对我来说当然不划算啊,我又没说错。”
萧令没想到这小东西也学会油嘴滑舌地逗弄自己了,一时又好笑又好气的,只能捏捏他的鼻子表示自己的不满。
到傍晚,乾德帝果然带着尹璁去慈康宫跟庄太妃用膳。尹璁身上还穿着今天出门的衣服,额头上画的王字也没擦去,脖子手腕脚腕还带着五色丝线,腰间带着荷包。即使这样全副武装了,乾德帝还是担心他夜里出门会被邪崇掳走那样,不是拉着他就是抱着他不撒手,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范围半步。
到了慈康宫门口,乾德帝还要抱着往里走。尹璁想到一会儿庄太妃见他都这么大个人,还要乾德帝抱着走,就怪害羞的,不停地吵着说要自己走。
乾德帝却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是端午,五毒横行,邪崇作祟,璁儿长得这么可爱,朕担心邪物觊觎璁儿,夺走朕的宝贝。所以璁儿还是让朕抱着,朕身上有真龙之气,邪崇不敢靠近朕,自然就掳不走璁儿了。”
尹璁听他说得煞有介事,不禁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我头上带着叶姐姐用雄黄写的王字,身上戴着皇后娘娘给的护身符,婕妤娘娘给我编的五色丝线,腰间还带着许才人给的荷包,里面还放着你给我的紫金锭,我都带着这么多驱邪的东西了,哪里还有邪崇敢靠近我?”
乾德帝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依旧我行我素地把人抱进慈康宫。他们俩的吵闹声都传到了殿里头,原本庄太妃正在跟前来陪她聊天的后妃们相谈甚欢,突然听到外头的说话声,就招来一个宫人,让她去外面看看,是不是陛下跟小公子来了。
宫人按照吩咐出门看了一眼,只见陛下高大的身影背着暮色而来,怀里似乎还抱着个半大的孩子,想来应该就是乾德帝抱着小公子来了,于是连忙回去通报道:“回太妃娘娘,确实是陛下跟小公子来了。”
听说乾德帝来了,本来还在开心说笑的嫔妃连忙起身,整理头发衣服,准备上前接驾,就连太妃,都端正了坐姿。
皇帝仪仗的通报声刚落,殿里低头迎驾的众人就见乾德帝的龙靴踏进了门槛,却迟迟没有看到属于尹璁的那双脚,她们心中疑惑道:不是说小公子跟陛下一起来的吗,怎么不见小公子人?
她们带着些困惑,给乾德帝行了礼,乾德帝让她们起来时,她们抬起头才发现原来尹璁早就进来了,只是被乾德帝抱着进来的,所以她们刚才才没看到小公子的脚。
想到这个,她们心中又是一阵心酸嫉妒,但是想到被禁足还没被放出来的娜昭媛,她们就不敢有什么怨言了。她们可不想像娜昭媛那样,被小公子盯上,无端被陛下惩罚。而且,娜昭媛在后宫那么横行霸道的角色,在小公子面前不也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仗着自己是西域公主的身份威风而已,实际上没有完全没有圣宠,不论哪一点都是比不上小公子的。
想到尹璁在宫里的地位,她们又不情不愿的笑着跟尹璁问了个好。
乾德帝进到殿里后,才把尹璁放下来,然后牵着他的手对坐在上方的庄太妃微微点了点头,问好道:“太妃娘娘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