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卡歪头,看着手中过分整齐的袖珍灯椒,红得晶莹剔透,他的脸颊有点发烧,估计很快就会像手中的灯椒,还在镜头前,好难为情。
迟渡见他有点恍神,自作主张拿过一旁雪白骨瓷餐盘,准备“全自动”装盘灯椒。
苏卡看着他一把抓走水淋淋的灯椒,哗啦拍进干干净净的瓷盘里,白色衬着红色,心里一抖,强迫症警铃大作。
“还滴着水呢!”他赶紧抢过迟渡手里的活,第一百零一次循循善诱,“刚洗好的东西,要放在沥水篮里,等到水干净了,再放盘子里。”
迟渡眼睁睁看着手里的瓷盘瞬间位移,转眼多了个金属沥水篮。
“轻轻倒进去,晃一晃,让灯椒铺均匀,要有空隙,不要叠起来。”苏卡一边指挥他干活,一边低头整理其他物品。
迟渡干活不笨,就是不能一步到位,沥水篮是双层小号的,专门用于袖珍果蔬,上层比较浅,如果不小心的话,小果实会弹出来。
等到苏卡回头检查他的劳动成果,很好,迟大爷端起骨瓷盘,高高举起,让火红的袖珍灯椒,像一束飞行的火红的爱,从天而降,砸在沥水篮上层网面上,弹得到处都是,还有几颗更加淘气的,直接飞到架在操作台面上,专门拍摄台面特写的摄像机上。
监视器后的导演、工作人员,突然看到分崩离析的场景,通通战术后仰,感叹迟总太过高贵,不适合下凡。
苏卡不能在镜头前,露出太大太惊讶的表情,唯有微笑掩饰,“迟先生,重来吧。”
“是不是这样下去,中午就吃不到饭了?”迟渡长眉蹙起,看着滚了一台面一地的火红果实,非常认真地问一句。
苏卡不想打击他,但也不能在镜头前骗人,斟酌一下,“够呛呢。”
“那是不是应该……订个外卖?”迟大爷凑过去,非常不客气地推偏特写摄像机,贴着他的耳朵提议。
苏卡被他蹭耳朵蹭得好痒,头抵着头轻笑回答:“迟总,你不会是想作弊吧?”
此次节目另一个特点,就是限时,成员得在中午前的规定时间内完成菜品,并和爱人一起用餐。
迟渡认真阅读了节目组的流程和说明,对评判环节还是知道的,但他还是自信过头,不知道唯一能拖苏卡后腿的,就是他自己。
因为,平时苏卡只是做点小点心、家常菜品,讲究很少,迟渡帮忙的时候,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都是自己吃,也就不在意。
但是今天的节目,苏卡选了很多特殊的食材,需要水、温度、湿度等多种严格条件配合,而且还有很多生鲜需要处理,比如冷鲜全鸡、活虾等。
而刚刚变成弹力球的袖珍灯椒,产地墨西哥,需要饱水后才能去辣筋,否则辣筋依附在灯椒皮上,不可能在去掉辣筋后,得到一颗完美的皮囊,所以得泡水洗干净后,在沥水篮里晾到一定程度再下刀。
这么多的要求,在一般酒店的后厨,都是专业学徒和小工处理的,迟渡这种二把刀都算不上的,十八线捣乱流,自然帮起忙来只有搞笑效果。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眼看就要饱和。
突然,导演从监视器后跑出来,撑着操作台,和蔼可亲地对苏卡说:“苏老师,不要紧的,迟总情况比较特殊,我们的考核时间可以适当调整,大家都是为了节目效果不是。”
“嗯……明白了导演。”苏卡看看迟渡,再看看配合度爆表,像橡皮筋一样能伸能缩的导演,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被下套了?
迟渡的表情一成不变,解开袖口挽上去,慢悠悠接住话茬,“苏老师,请多指教。”
“迟先生,我可是很严厉的哦。”难得迟渡主动参加他的节目,苏卡不能扫兴,拿出治病救人的力气,准备菜鸡教学。
接下来,既是厨房的灾难日,也是迟渡的渡劫日。
他对大多数东西,都有破坏力,比如一碰就碎的鸡蛋,削到没有梗的西蓝花,死不瞑目的无头虾,莫名丢了爪子的鸡。
也就是苏卡,这老公真是亲亲的,否则任何一个热爱厨房的人,都会毫不犹豫把他扔出去。
在摄像头后,沉默忙碌的摄像师,蹲在远处监视屏后认真看效果的编导和导演,却从这场鸡飞狗跳的灾难中,看到浓浓的真爱、疼惜与无与伦比的默契,只有真心相爱的人,才会毫不在意,面对镜头从容自得地展示自己的缺点,并彼此包容。
这才是恋·滋味儿所追求的核心。
世上没有完美的人,更没有完全契合的人,有得只是为了爱,为了彼此,相互退让、包容、磨合的恋人们。
你的喜爱,即便我不擅长,紧皱眉头,我也想为了你做得更好,还有比这个更加让人酸唧唧的爱情吗?
迟渡虽然手笨,脑子足够聪明,学习能力爆表。
突然进入不熟悉的领域,起初是会手忙脚乱,在苏卡细心鼓励和指导下,磨去早上一半的时间,逐渐进入状态。
鲜虾去线、裹粉、打蛋、摆花,忙得团团转,但不再是个破坏份子。
虽然离井井有条还有很长的距离,但是……